“看來你們都不行,”王灼說道:

“還是看我的吧!”

他一面說著,一面緩緩退到七八步外。

他退到第六步,身外湧起風色。

又退一步,風色中開始有水霧氤氳。

退到第八步,他收足站定,身外風霧卻陡然激盪翻飛。

然後,便有如晦風雨瀰漫河灘。

“‘風雨如晦’?”鹿彪、方岳等孩子一時驚得長大了嘴: “灼哥竟然已經到了能把‘風字訣’和‘水殺術’融匯貫通的程度?!”

風雨如晦,天色如晦。

急風驟雨籠罩下來,李不歸不禁有些吃驚,但是他不可退,不能避。

他與這幾個孩子早有約定在先:如果他退了、避了,他們就不會付給他報酬。

然而他不知道,如果他不避、不退,他很可能會死於這場風雨。

他眼前這幾個少年雖然已經跟著私塾裡的先生修煉有年,但他們畢竟也沒有過真正的實戰經驗,此刻出於互相的逞強好勝,所以極盡渾身解數全力出手,完全忘記了可能出現的後果。

否則,即使是王灼這樣滿嘴狠話的驕橫少爺,也終究不敢隨意傷人的。

李不歸不懂,所以不避。

王灼忘了可能有的意外,所以全力出手。

幸好一個滿身風塵的中年旅人恰在此時路過。

這旅人坐在行天靈禽的背上,欣賞著夕陽晚照,正欲以漫空紅霞下酒,忽見下面江灘處起了一隅風雨。

如晦的風雨,風雨裡的殺機,讓這旅人不由眉頭一皺:“小小年紀,怎麼出如此重手?!”

在旅人的語聲裡,江灘的一葉因風零落的蘆葦,倏然翻轉飄飛而去。

王灼摧動“風雨如晦”,忽覺腰間被什麼物事重重搗了一下,體內靈勁立時逸散。

其時,他的“風雨如晦”剛至中途,由於他體內靈勁不濟,頓時風止雨息。

風散了,雨也變得稀稀落落,灑在河灘、落在李不歸肩頭。

零散的雨滴在李不歸頭頂落下的同時,一片輕飄飄的蘆葦葉子也落在了王灼的身後。

王灼本來正在意得志滿,可不知怎麼,他全力一擊的“風雨如晦”竟忽然無法完成,意想不到的奇突變故讓他呆住了。

少年們剛才的豔羨驚呼此刻都變成了幸災樂禍:“灼哥,‘風雨如晦’可不是那麼好練的啊!”

“灼哥能做到把‘風字訣’和‘水殺術’融匯貫通,這就已經很了不起了!”說這話的是村長管家的兒子,李順。李順和他爹一樣,隨時隨地準備著對主人家表現他的忠誠:“除了灼哥,咱們誰能做到?誰能?”

這些少年還真都做不到,只好不再做聲。

李順拉起王灼的胳膊:“行了灼哥,大夥兒都試過手了,天也不早了,咱都回吧!”

說著話,隨手把幾頁紙扔到李不歸身邊的江灘。

然後拉著王灼和其他少年一徑走了,他們誰也沒有再多看李不歸一眼。

高空的靈禽,也減慢了速度,正以滑翔的姿態向著李不歸走去的小村降落。

而對於隱匿在流雲之間,一路偷偷綴在後面的那一絲氣息,靈禽背上的中年旅人依舊裝作沒有察覺。

李不歸默默蹲在河灘,撿起河灘上李順丟下的那幾頁紙,一張張看過,臉上露出一抹笑意,自語道:“有三頁修煉法訣呢!今天可真是一個豐收的日子!”

李不歸小心翼翼的收好紙張,坐在江灘上歇息了一會兒,等到王灼他們給他身體造成的疼痛有了一些緩解,這才脫掉皮甲,就著江水洗去了滿頭滿臉的沙土,然後一瘸一瘸地走上了回村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