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發生在遙遠的帝國行省賽洛迪爾和落錘省的戰事如今正源源不斷,又真假不明的漫布在邊塞領。很多人說,皇帝和精靈的戰爭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為了對抗那些陰險卑鄙的精靈崽子,皇帝邁德二世甚至調遣了一隻諾德人的部隊,前往南方的賽洛迪爾進行戰鬥。

而西面的落錘行省更是多處屬於那些沙漠子民的城市被精靈所佔據,戰火直接燃到了接近邊塞領的斯卡文城。

於是,天際省的各大領主們更是如同被點著被窩的鼠輩,開始大力的在各自領地內徵召民兵和軍隊。結果就是整個天際都開始變得風聲鶴唳起來。戰爭的陰影籠罩在所有人頭上。

想到那些被領主伊德蒙德徵召過來的鄉下人因為第一次見到馬卡斯那宏偉的城門,而興奮得就像一隻只肥碩的雪鼠般吱吱亂叫,把他在馬卡斯橋附近的農場的玉米和包菜全都禍害了。氣得老農夫不止一次操起家中的那柄糞叉,要和他們決鬥。

舒爾在上!願他們永遠不得見先祖的宴席。

老唐迪思心中忿忿的想到。

他轉了個身。旁邊相濡以沫的妻子正皚皚的沉睡著。白天沉重的農活讓她無心再去關注丈夫內心那些不著實際的想法。屋外淒厲的風聲如同孩童痛苦的嚎啼。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老唐迪思敏銳的聽到,隔壁的兒子小羅迦圖斯·薩維烏斯正迷糊的說著夢話,似乎是在抱怨也要像其他受徵召的小夥子那樣,進城去為領主效力。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老唐迪思冷笑。似乎覺得白天的那一頓棍棒打得輕了。也許把他的腿打斷,才會讓他明白,薩維烏斯家自遷居邊塞領以來就是農夫,照顧天地裡的莊稼,才是他們該做的。至於戰爭。

老唐迪思更加煩躁的又翻了個身。

現在的年輕人總以為戰爭是他們在村子裡的打鬥和摔跤,但舒爾在上,松加德豈是那麼容易進的。只有英勇戰死的勇士才配進入松加德,和先祖們永遠在一起。而包括小羅迦圖斯在內,都只是些只有一腔愚蠢的莽氣的傻小子。被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領主們胡亂忽悠幾句,便傻乎乎的把性命搭上了。

不過。

老唐迪思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今晚為什麼會想那麼多,這太不諾德了。老農夫含糊不清的嘀咕了幾聲,妻子甚至不耐的轉了個身。老唐迪思這才再度平靜下來。他想起了從老霍爾丹過來的遊商及獵人這段日子帶來的訊息,說卡斯之矛的那些棄誓者似乎也從他們那骯髒的臭洞穴裡爬出來了,正不時的從山上下來,打劫過路的行人與商隊。而石下要塞裡的貴族老爺們依舊躲在他們那高聳低深的城堡中醉生夢死,與歌姬嬉戲,絲毫不管底下之人的死活。

也只有小羅迦圖斯這樣的蠢貨會認為,為帝國效力是一件光榮的事。老唐迪思忍不住呸了一聲,心中湧起了再揍自家那不爭氣的兒子一頓的慈父念頭。

突然,屋外響起了一聲霹靂,直炸得整個奈恩轟隆隆的響。似乎吉內正以此來警告天際之子,讓他們警惕接下來紀元的悲傷與哀悼。

老唐迪思驟然坐了起來。

不對。他猛然推醒妻子。伴隨著轟隆的雷霆與呼嘯的狂風驟雨,是一陣不輕不重的敲門聲。它頑固而又清晰的傳到了裡屋,一下,兩下,唔,第三下。

妻子立即警覺的睜開眼,不動聲色的摸向了枕邊的匕首。那是她用來驅趕狼群與某些不懷好意之徒的小玩意。

老唐迪思眼中甚至閃過了一絲笑意。

“有人。”他說。老農夫摸黑下了床,摸起了放在床邊桌子旁的一根大棒。那是小羅迦圖斯最厭惡與恐懼的東西。

妻子緊跟著丈夫,也下了床。

門外之人似乎極有耐心,敲門聲富有節奏的響著,彷彿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農夫和他的妻子面面相覷,心中不免即緊張又不安。黑暗中,只有早已熄滅的壁爐還亮著微弱的光。

“也許我們該開門。”妻子說。她仔細的傾聽,發現對方即沒有踹門,也沒有大聲嚷嚷,這對強盜來說,未免有些過於客氣了。而城中的衛兵也不會在這麼一個鬼天氣前來敲門,因為關於這一個季度的稅,他們早已繳納。她想不到誰會在這麼一個時候來到此地。

“這可不明智。”老唐迪思並不是太情願,“也許是某個小賊,企圖偷竊一點不屬於他們的東西。舒爾在上,他們就喜歡摸黑做惡!滾開!這裡不歡迎你!”他大喊道。

但對方彷彿沒聽到,依舊在不輕不重的敲著門。

哆哆哆。

老農夫和他的妻子甚至第一次覺得敲門聲如此的可怕,彷彿門外站著的正是傳說中黑夜女士。她(或者他)正蜷縮在陰影之下,用她(或者他)滿懷惡意的目光,陰森的看著屋裡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