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飛獸發出了最後一聲淒厲的嗥叫,從空中一頭栽了下來,砸在了人群之中。

但黑統帥並未死去,也不會死去。他自宛如小山般的飛獸屍體中站了起來,高大的披著斗篷的身軀就像鐵塔一般,他是落日的陰影,死亡的具現。所有目睹到戒靈之首的人類皆恐懼又不安。

巫王揮舞著巨大的流星錘與盾牌,在人群中拼殺,人類的勇士遇上他無不兵刃折斷、盾牌破碎,盡皆俯首。

樹人可以與他一鬥,但同時巫王還是一名妖術師,他放出惡毒的綠色火焰,樹須與他的族人在這火焰中無法存活,噼啪的火星從一小點迅速變成熊熊燃燒的火炬。於是,樹人們也退卻了。

最終,他殺到了被近衛與遊民擁躉著的阿拉貢與波洛米爾跟前。

“阿拉貢。”

巫王那帶著鋼王冠的空洞頭部裡發出一聲嘶啞陰森的吶喊,就像毒蛇吐信,又像洞窟的回聲。

很多人類的勇士膝蓋發軟,兩股戰戰。

只有遊民和阿拉貢,還有波洛米爾並不害怕他。但他們也知道,自己不是戒靈之首的對手,波洛米爾急聲對阿拉貢說:“凡物無法殺死他,沒人可以。阿拉貢,我的兄弟,小心。”

阿拉貢握緊人王之劍,大聲道:“安督利爾非人間俗物,我們還有勝機!來吧,讓我們在此見證人類的勇氣!”

然後率領他的族人與波洛米爾,衝向了敵人。

這是一場註定了榮耀與死亡的戰鬥,安督利爾的光輝與巫王的綠火相撞,兵器撕咬的聲音不斷響起,盔甲被烤得滋滋作響,人類死去,巫王站立。

德內梭爾之子,波洛米爾的劍刺中了敵人的心臟,但無法傷害對方,巫王巨大的鏈錘砸中了他,波洛米爾倒飛出去,胸膛的盔甲陷進去一大片,鮮血從他的嘴角流出。

但他和其他人的英勇奮戰給了阿拉貢機會,安督利爾一劍刺中了敵人鋼王冠和斗篷之間。霎時間火星四濺。

一聲嚎叫躥升到戰慄的空中,衰減成尖厲的哭號,隨風飄散。一個沒有形體可依附的薄弱聲音漸漸消逝,徹底湮沒,在世界的那個紀元裡再未得聞。

王冠哐啷落地滾遠。

但是斗篷和鎖子甲底下空無一物。此刻它們堆在地上不成形狀,破損、凌亂。

阿拉貢卻不及高興便悲傷的爬到波洛米爾身旁,扶起他道:“波洛米爾,睜開眼,別離我而去。聖白之城近在眼前,我們不該在此分別。”

波洛米爾聽到聲音睜開了眼睛,目光清明,他吃力地開了口,聲音平靜。

“永別了,我的國王!我的兄弟!”他說,“我的身體已廢,我要去見我的先祖了。雖然宰相家族曾經墮落,但如今,我縱是躋身偉大的先祖行列,也當無愧。我擊中了巫王。所以,請別為我傷心,只是我不能再看到夕陽下的聖白之城了,希望重鑄的安督利爾能拯救我們的國家,拯救我們人民!”

阿拉貢說不出話來,他悲傷的抓住波洛米爾的手。“我會的,我的兄弟。”他終於開口說,“聖白之城會重新榮耀,我保證。”

波洛米爾露出了微笑,說:“那麼就這樣吧。別難過!你曾經救過我一次,現在我還給你啦。”說完他合上雙眼,永遠的離開了。埃克塞裡安之孫,德內梭爾之子用他的勇武與忠誠,洗刷了盤踞在胡林家族頭上的陰影與背叛。

阿拉貢垂下頭待在他身邊。心中無比的哀傷。

然而就在那時,他們四周鼓譟大作,號角喇叭齊鳴。阿拉貢轉頭四顧:他完全忘了戰爭,忘了周圍整個世界,從波洛米爾倒下的那一刻起其實只過了片刻,感覺上卻像已經過了好幾個鐘頭。

但此時他意識到,敵我雙方即將再度交鋒,大戰也未完結,敵人已經重整旗鼓,正準備發起反攻。

黑統帥雖死,但其他八名黑騎士仍在。

敵人的生力軍正從魔古爾與魔多的大軍沿著大道急急開來,哈拉德的大軍從平野南邊過來,騎兵當先,步兵在後,步兵之後還現出了背上負著戰塔的龐大猛獁的身影。

“請駐足片刻吧,我的朋友。”阿拉貢站起來,拾起地上的安督利爾,低頭最後看了同伴一眼:“請看我們擊破敵人,或被敵人殺死!”

與此同時,在阿拉貢與東面的敵人展開生死大戰時,我們不該忘記,北方的另一支援軍也在行動。

彼時,伊奧梅爾正率領埃肯布蘭德為首的洛汗軍隊在狹長艾辛河渡口西南隘口布下陣勢,堵住了哈拉德大軍東進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