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那浩大連綿的號角聲從天邊一直傳到了昏暗彌矇的古冢崗,加上遠方那鐵騎的轟鳴聲,戰鬥的雙方立即知道,光明方的援兵已至。

“看啊!”

甘道夫大喊:“索倫,你永遠無法消滅希望,正如同你永遠無法直視光明!”

據說,當索倫聽到精靈的號角以及巫師的宣言,幾乎憤怒得恨不得親自出馬,把所有膽敢與之作對的敵人通通摧毀。

只是雖然索倫的力量在中洲也曾冠絕一時,但這名魔苟斯的副官更擅長實施各種陰謀詭計,挑唆蠱惑精靈、人類甚至矮人的墮落,並且他也確實享受這一切,正面對敵非他所長。

所以最終,索倫對親身冒險一事疑慮重重。他害怕北方之王的威勢,不敢直面銀白君王的怒火。

於是最終索倫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阿拉圖一劍把其中一名黑騎士的黑色大馬的馬頭給砍了下來。

失去動力的馬匹轟然倒塌,把馬背上的黑騎士壓在了身下。

可哈穆爾與其他兩名戒靈們一看,只能憤怒又恐懼的尖叫連連,山姆與皮平、梅里立即痛苦的捂上了耳朵。

而阿拉圖疾走兩步,一腳踩在這名敵人冰冷的胸膛上,一邊倒轉劍尖,一劍刺入了其空洞的面部。

這名黑騎士立即發出了嘶啞的嚎叫,阿蘭如斯修長的劍身上冒起藍紅二色火光,這火光刺破了這具邪惡的軀體,延燒著他的靈體。

諾拉圖張口一道煌煌的龍焰,橫掃半個戰場,把想要圍攻他兄長的敵人通通隔絕在火圈之外。

最終,那名戒靈化為一股陰風,消失在天地之間。

這些騎著馬的邪惡之徒一看,立即轉身就逃。

谷口方向,吉爾多·英格羅瑞恩率領的精靈騎兵背對著天邊的太陽,以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衝了進來。

當弗羅多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起初他以為自己是睡晚了,還做了個又長又不愉快的夢,夢境猶在記憶的邊緣徘徊。

或者,他病了?

可是天花板看起來好奇怪:它是平的,深色的樑上有著繁複的雕刻。有一小會兒,他就躺在那裡看著陽光在牆上投下的斑駁光影,聆聽著瀑布的聲音。

“我在哪兒?幾點了?”他揉著頭,喃喃說道。

“你在幽谷,埃爾隆德大人的家,現在是早上十點。”一個聲音應道,“而今天是四月二十四號早上,你睡了三天四夜了,弗羅多。”

“甘道夫!”弗羅多喊了一聲坐起來。老巫師就在那兒,坐在敞開窗邊的椅子上。手中拿著他的長煙槍,上面一縷白色的煙霧冉冉上升。

“是的。我在這兒。”巫師露出一個非常溫和的笑容,“很高興你精神不錯,弗羅多,特別是遭遇了那麼沉重的精神摧殘過後,你能恢復如初,可真是幸運。埃爾隆德大人用盡全力,才把你混亂的腦子重新變得平靜下來:自從你被送進來,他一連照顧了你好幾天。”

弗羅多又躺了下來,只覺得陽光照在潔白的床上,太舒服太祥和。他已經完全清醒,漸漸記起這趟旅程了。他想起了:自己一行遇上了傳說中的屍妖,和此前在林尾地見過一次的黑騎士,想起了那個冰冷、陰沉、恐怖的聲音一直在他耳邊迴盪,想起了光中出現的那兩道人影。

他試圖回憶自己是如何來到幽谷的,卻怎麼都想不起來。屋裡好長時間一片寂靜,只聽得到甘道夫抽著菸斗,將白色菸圈吹出窗戶的輕微噗噗聲。

“那我必須要好好感謝他才行!那時候我甚至以為我的頭要裂開了,它一直灼燒著我的胸膛,又重又沉,讓我痛苦不已。”弗羅多摸了摸脖子,發現那裡被灼傷的面板已然恢復如初,彷彿此前的痛苦不過是一場幻覺。

但弗羅多卻知曉,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因為當他摸到頸脖間的那枚冰冷的戒指,某種刺骨的寒意直衝他的心頭,哪怕精靈之家這陽光明媚的小屋都無法將其驅散。

“埃爾隆德大人會很高興聽到你這樣說,但他救助你只是本著良善的心在行事,非圖你的感激,弗羅多,你明白嗎?”甘道夫盯著他看。

“山姆在哪兒?”好一會兒之後弗羅多問,“其他人都沒事嗎?”

“沒事,他們都好得很。”甘道夫回答,“山姆一直在這兒,半個鐘頭前我趕他去休息,他才走。”

“他們救了我。”弗羅多放開那枚戒指,說:“雖然一開始我們都以為他們會是我們路上的累贅,但他們在關鍵卻沒有拋下我。如果不是他們,我無法撐到援軍的到來!救我們的是精靈嗎?我彷彿看到了精靈那美麗的、被星光縈繞著的身影。”

甘道夫先是緊緊的盯著他胸口的手,直到他鬆開,老頭兒才柔聲的笑說:“是,也不是。敵人會那麼快察覺我們的行動,這確實出乎我的預料。我以為,阿拉貢和我已經能夠安全的把你帶到幽谷,但顯然,我輕敵了。而同時的,我們的援軍能那麼及時的出現,也出乎敵人的預料。救我們的是凱勒多力恩,也就是你們口中的銀白君王之子。你見過他們,雖然那時候他們還幼小。”

巫師抽了一口香醇的菸草,幽幽的吐了出來,似乎在感慨,又似乎在思索:“但顯然,龍裔與精靈的孩子比普通的精靈成長得更快,這確實是一件好事,我有預感,他們的力量是決定你和中洲大陸命運的關鍵。”

“阿拉圖殿下和諾拉圖殿下?”弗羅多驚訝無比。腦海中隱約的出現了那兩個幾乎一模一樣,有著和他們父親同樣顏色眼眸的、可愛調皮的小傢伙。

“看來你還沒忘記他們。”甘道夫笑說:“巴金斯家族和阿拉卡諾家族的緣分確實令人羨慕,多年前比爾博如此,如今你亦如此。”

“我很好奇我昏迷後發生了什麼。”弗羅多說,他實在很難想象,當初那麼小的孩子如今居然能和那些恐怖無比的邪靈戰鬥得不相上下:“我想當面對兩位殿下說一聲感謝。”

“會有機會的。”甘道夫答道:“但不是現在。你現在需要休息,還記得嗎,弗羅多,一場會議正等著你出席呢。”

弗羅多沉默了一會,然後說:“你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