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關逢敢對她用強,委實出乎雲遲的意料。

雲遲倚在貴妃榻上,左思右想,冥思苦想,想了大半個時辰也沒想通,十次有六次都被她壓在身下的人,是從何處得了道,居然敢對她用強。

“啊啊啊!想不通啊!”

雲遲用力揉了揉腦袋,翻身坐起來,後知後覺發現周身黏糊糊的,難受得緊。

想著去浴房洗洗,拉開門縫瞧見蕭關逢還杵在殿外,“咚”一聲又關上,閃身進了空間。

片刻後,雲遲站在靈泉邊,壓下去的火氣“噌”一下復起。

近來蕭關逢時常來此處修煉、喝靈泉水,她已經很久沒在裡頭泡澡,這會兒面對白霧蒸騰的一池子,竟生出幾分惡狠狠的恨意。

雲遲將靈泉當做蕭關逢,連衣裳也不脫,一個猛撲扎進去。

“叫你混賬,喝洗澡水去吧。”

暖乎乎的泉水使人憊懶,泡在裡頭很快就昏昏欲睡。

蕭關逢從夕陽西斜站到星子棋佈,寢殿的法器燈自動亮起,卻始終沒有傳來一絲聲響。

她下午動了氣,生死情毒會不會?

陳景說她的陰陽引也快……

蕭關逢想到當初他替沈昭治完傷,回到凌劍宗,見到她把指甲蓋摳掉的可憐模樣,再也坐不住,推門走了進去。

在殿中尋了兩圈沒人,不用想也知她去了何處,不免愈加不安。

萬一暈在裡頭?

這廂蕭關逢急得寢食難安,那廂雲遲卻是愜意,泡完澡,舒爽得連眼皮也掀不起來,在靈泉邊草地上呼呼大睡一整晚,煩惱憂思跑了個乾淨。

若非被腦子裡比打雷還響亮的喊聲驚醒,還能再睡。

生死一線牽又接通了,這回是時境雪發起的。

“陳景未返回凌劍宗,星石同尤淵之女確在三十六峰,為師已讓藍塵放他們二人離開。”

雲遲注意到時境雪的自稱,心中一暖,“多謝師尊。”

“花蓮,”時境雪頓了下,接著道:“三千年前蕭蘭山是否罪有應得,為師會調查清楚,查清之前,凌劍宗不會再參與征討蕭蘭山。”

原以為蕭關逢派沈昭繞過伐逆大軍前往凌劍宗是去大肆屠殺,當他火急火燎趕回,才發現沈昭只是封印了修士的穴竅,二百萬低階修士未有一人傷亡。

穴竅被封印,靈力修為施展不出。

但只要潛心修煉,如同練氣時期一樣循序漸進打通穴竅,快的一兩年,慢的三五年,便可全數打通恢復修為。

雲遲“嗯”了聲。

時境雪等了許久不見她再說話,心不可遏制的開始煩躁。

他忽然意識到,她當真變了,再不是那個趴在長案邊,嘰嘰喳喳說上三日三夜也不嫌疲的小徒弟。

數萬年修行,獨來獨往。

落雪嶺數千年,獨自看守黑血碑,怨靈怨氣侵體,他性情大變,變得越來越冷酷、嗜殺,先輩同輩或昇仙、或隕落,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後輩弟子懼他、怕他。

貨真價實的孤家寡人。

而她,自打上了落雪嶺,一刻也沒消停過。

未經批准,自覺在書房堆個床安了窩;霸佔他的鍋灶,他喜好煮菜,可自從她來了,他連燒火的機會也無;甚至,連他穿什麼戴什麼也要管。

他這個徒弟,喜哭,更喜笑,脾氣極好,從不記仇。

無論他做了何等惡劣之事,她哭過氣過後,照例端著熱騰騰的菜餚笑嘻嘻對他說,“師尊,弟子研發了道新菜,師尊快嚐嚐合不合口味?”彷彿那些不愉快從來不曾有過。

乖的時候,委實甜得像朵開心解語花。

然而,多數時候,她是不乖的。

身體破破爛爛,不叫她食五穀,她便偷著吃。

讓她摘花,她連樹也砍回來,說要加蓋兩間木屋。鎮壓黑石碑的陣眼豈能說改便改?同她說不能蓋,她便使性去睡樹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