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著把小鐵鍁,哼著悠揚小調,哼哧哼哧挖得正起勁,眼前霍然迷濛。

黃沙自頭頂簌簌傾瀉,咚咚砸在頭頂痛死個人,又從頭頂滾落,直往衣領裡鑽,掛在額頭、鼻樑和頸窩處,連鴉羽長睫上也橫上不少。

有人要活埋了她!

是可忍,遲忍不得!

雲遲提起鐵鍁,猛然砸向坑底,腳下一蹬像是裝了驅動器,蹬出百來丈,一躍跳出沙坑。

“葉霜紅,你發什麼瘋?”

左臂一甩,像扛起一把刀,雲遲把鐵鍁扛在左肩,如一隻被雷劈炸了毛的公貓,惡狠狠,氣勢洶洶質問深坑另一側的葉霜紅。

許久不見,葉霜紅與記憶中有些不同。

清瘦了不少,也就比雲遲儲物袋那些個骷髏骨多了層皮。

暗紅衣袍襤褸,黑金鑲邊亮色被磋磨殆盡,失去往日光彩。

如男子高高束起的長髮,依舊無風自蕩,長鬚發垂落,標誌性尖下巴刻薄之氣銳減,少了幾分盛氣凌人的倨傲。

面色略顯蒼白的葉霜紅,配上破衣爛衫,看起來竟有幾分……病弱美。

憑空讓人生出三分不忍。

“本座說過,劍冢,便是你雲花蓮埋骨之地!”

數月來,葉霜紅像一隻孤魂野鬼遊蕩荒漠,內心汩汩絕望似潮水,隨時準備將她淹沒溺斃。

遠遠瞧見有人在挖坑,細沙一波一波從坑底丟擲來,她心中十分高興。

終於見到一隻活物!

近了才發現,居然是雲花蓮。

更令她沒想到的是,自己化神巔峰修為,經滾熱黃沙磋磨數月,也快扛不住想要就地躺下,雲花蓮區區結丹居然可以安然無恙,甚至還有閒情逸致刨沙玩。

怒火攻心,新仇舊恨裹挾下飲霜劍掃過,黃沙瀑布立刻從坑外朝坑底奔流。

她當然知道,區區沙塵殺不了雲花蓮,但就是想……埋了她!

“師姐,有話好好說啊。”

雲遲叉步後撤,退離十幾丈,險險避過葉霜紅一劍,囂張氣焰散去大半,連連告饒,“我知道怎樣才能出去,你難道不想知道嗎?”

“不想!”

葉霜紅沒想到雲遲非但活下來了,還活得很好,修為身法俱是有所精進。

悲憤交加,殘存的一絲理智也消耗殆盡,出劍登時凌厲起來。

暗金劍光流轉,靈力注入劍尖,飛身騰上高空,挽了個劍花朝雲遲奔襲而去。

葉霜紅虛空懸浮,足下赫赫生風,冷眼望向雲遲,看著她驚惶閃避又避無可避時眼裡流露出的驚懼,心中說不出的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