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分組執事,雲遲或柳賈任一人身死,江郭都難免一頓斥責,甚至面臨更嚴厲責罰,是以對二人好一番諸如生命可貴、修行不易之類循循善誘規勸。

可惜二人,一個蓄謀已久,一個滿腹怨懟,將江郭的苦口婆心當做耳旁風,非一場殊死搏殺不能了結。

“唉——”

江郭無可奈何搖了搖頭,而後雙手捏劍指,指間上下翻轉相碰後相合,而後大臂微抬,相合指間射出一縷白光嗖地一下,不知飛往何處。兩三息之後,白光飛回落於江郭右掌,瞬間化為一指寬兩指長細長硃砂紅玉簡。

隨著雲遲、柳賈兩滴鮮血注入,玉簡徐徐展開,心魔誓詞躍然其上。

“上行歷八十七萬年三月初五,凌劍宗弟子云遲、弟子柳賈,立心魔大誓,擂臺之上,生死有命,或生或死,不及親族,不累宗門。”

簽下心魔誓契,在江郭指引下,雲遲握住擂青玉一端,另一端與柳賈遞出的一端碰觸,兩個半玉相接一瞬,只覺得眼前風物晃動,山石草林一閃而過,睜眼時已穩穩站在一處高臺之上。

雲遲左右環視,發現高臺懸在半空,偶有細風吹過帶來繚繞薄霧,彷彿置身雲端般虛無縹緲,再看四周,數百高臺整齊排列,互不干擾,一個個瑩白透光結界將高臺圍罩,宛如數百巨大氫氣球飄上高空。

紅日之下,千人同時兩兩競技,蔚為壯觀。

三尺長彎刀鏗鏘此時蟄伏雲遲懷中,刀鋒養晦等待出鞘。

竟是刀修。柳賈冷哼一聲。他知雲遲入門不過一年,自信三招之內必取其首級。

按照慣例,修者切磋之前,往往要朝對方抱拳揖禮,以示尊敬。

雲遲未見過修者比試,不知此禮,即便知道,也斷不會朝柳賈施禮。

見雲遲巋然不動,一副傲慢姿態,柳賈又是鼻子一甩,再次冷哼,也不打算行這無用之禮,拔出柳木長劍,抬高手臂,劍指蒼穹。

雲遲見他拔劍,以為大戰一觸即發,趕緊拔出鏗鏘,右腿邁開一步,刀背纏頭,做小弓步起刀勢。

然而——

柳賈並未朝她揮劍襲來,而是朝天舉劍,慢悠悠左轉三圈,又以更慢速度朝右轉三圈,滑稽至極。

“哈哈哈——”雲遲實在忍不住,放聲狂笑,“柳賈,怕死就直說,轉來轉去轉魂呢。哈哈哈——”

“哼,無知匪類!”結束詭異儀式,柳賈左虛步持劍向前,指向雲遲,“此乃我風柳澤灣左岸祭劍儀式,意為今日,我柳賈。”

說到此,眼中兇殘畢現,“必取爾等首級。”

“哼,哼。”雲遲慢條斯理輕哼兩聲,嘲諷意味十足,“就這還祭劍之禮?哈哈哈。”

“只怕此番禮後,嘖嘖嘖,可惜呀,可惜。”雲遲連連搖頭,擺出惋惜狀。

“可惜什麼?”

雲遲目露鄙夷,言語諷刺,“可惜你的劍,與你一樣,尚未出鋒,便已,痿了。哈哈哈。”

痿了?何意?柳賈正暗自揣度雲遲此話用意,卻見雲遲眸色驟冷,聲調飆升。

“還是讓本少主來告訴你何為祭兵之禮。”言語果決,擲地有聲。

只見雲遲收回起刀勢,張開左掌,右手握刀,橫刀迅捷。

“柳賈。”雲遲大喊,“此乃殺伐之禮,欲斬敵首,先染己血。”

“刺啦”過後,左掌鮮血溢位,“一抹祭刀!”

而後握拳前伸,血滴自拳縫垂落,“三滴祭天!”

三滴過後,拳開掌生,餘血隨臂揮動,噴濺而出,“餘下,祭亡魂。”

刀,是鏗鏘。天,是無妄天。亡魂,不是你柳賈,便是我雲遲。

說完,提刀蓋步,腳下生威,如厲風捲雲,朝柳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