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雁死了!

半刻鐘後。

雲遲負手圍著巨鼎砸出的深坑慢慢轉悠,黛眉微蹙、杏眼微眯,若有所思。

她實在很難把眼前這隻高度不足一米五、直徑不足一米,烏漆嘛黑冒著黑煙的破銅爛鐵,和幾日前金光勃發堪比半個籃球場的巨鼎聯絡在一起。

兩圈過後,她站在坑邊,盯著坑底一灘血紅犯了難。

‘這坑少說三米深。是滑下去呢?還是爬下去呢?總之不能跳下去。’

“小遲!”

在她凝神思考時,星石已經跳下深坑,張開雙臂,仰頭望著她,臉上掛著的笑容,和頭頂的晨光一樣是溫暖的淺橘色。

“小石頭,我來啦。”

雲遲用盡量小的力量躍起,和那隻失去平衡的大雁一樣,奔赴一段極短暫的未知旅程。

他們都受了傷,墜入深谷的大雁九死一生,那她呢?

短暫失重後,臀部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箍住,她感受到星石接住她後微曲雙腿的降落緩衝。

她不是大雁,她會活下去。

星石蹲在被巨鼎摧殘到破破爛爛的白狼邊上,一臉認真、鄭重其事道:

“小遲,你得多謝這頭狼。”

水分已經完全揮發,乾涸的血塊粘在白狼皮毛上,用手一戳,沙沙作響。

雲遲沾了一點乾燥的血灰放在鼻尖聞了聞。

狼血裡混了人血,真臭啊。

“沾了人血,怕是洗不乾淨,做不了衣裳斗篷了。

唉,簡單刷刷,留著給我裹屍吧。”

雲遲微微扭頭,視線陡然撞進星石的灰瞳裡,“不過,六七百年後,會不會更臭了?哈哈。”

“雲遲,你也忒沒良心了。”星石把她的名字咬得極重,惡狠狠說道。

話雖犀利,但他眼中平靜溫和,並未真怒。

“我們星石大將軍慈悲為懷,不如就替我就地埋了它吧,記得給它立個碑。

碑上就寫‘白狼先生,到此一遊!’”

雲遲抬了抬下巴,目光投向白狼尾巴處的一團烏黑,繼續道:

“別忘了把你的大雁拾回去,這可是本少主和本少主的狼用命換來的。哈哈哈。”

星石不理她胡言亂語,強行拉她一起在巨坑底部刨了個坑,把白狼和大雁一同埋了,又到附近的小樹林砍了棵樹,削成墓碑插在土堆上。

雲遲在碑上刻字時,神情專注。

‘恩人白狼先生之墓

——伏狼族雲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