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後的幾十年裡,沒有系統,沒有天魔澗那些實力恐怖的敵人,只有也沒有為難,只有安詳和寧靜,蕭玉寒的眼神變得麻木,也許他的心中還有最後一絲的堅持,但此時他卻是安安穩穩生活在這幻境之中,享受著每一刻的寧靜。

光從眼神,已經看不出他的意志是否已經泯滅。

時而和掌門師兄喝茶論道,時而在後山劍冢和柳劍棠師兄學習劍術,時而和三師姐沈淮如於守靜堂打坐,時而與小師妹閒庭信步,而白瑤也是一天天長大,出落得亭亭玉立。

在天劍宗的那十二年和如今在幻境中的幾十年比起來,更像是那麼不真實,更像是昨夜夢中發生的事情,而後又過了幾百年,掌門師兄坐化,眾師兄弟們去送了他最後一程。

他說,人生如此,當別而已,無謂悲歡離合。

後來柳劍棠師兄悲痛欲絕,離開了山門,雲遊四海,又過了幾十年,三師姐沈淮如破境失敗,死於天劫,到最後她也沒有想明白李文若送回來的畫意味著什麼。

而今的蕭玉寒已經是垂垂老矣,滿頭白髮坐在庭院內。

今日,蓮花臺傳來噩耗,小師妹當年被天道反噬的舊傷復發,蕭玉寒去到小師妹床前,看著她彌留之際死死盯著自己,那一刻,蕭玉寒似是想起了什麼。

是啊,小師妹曾經被天道反噬過……可是……是因為什麼被反噬呢?

他想不明白,看著小師妹慢慢失去了呼吸,他的神情茫然,也不知是在這幻境中見慣了生死,還是分不清現實和虛妄,他只是低聲喃喃道:“若是小師妹真的死在我眼前,興許我為她流淚吧?”

話音落,眼中流下了兩行清淚。

這一刻,他已經心死如灰,這好像並不是他想要的。

終於來到了他也不得不為此生告別的時候,白瑤守在他的床邊輕聲問道:“師父……您可曾有一刻想過和瑤兒走完一生?”

蕭玉寒眼神渙散,“如今,不就已是走完了一生嗎?如此還真是無趣啊……”

“師父,好好睡吧,當你醒來的時候,瑤兒依舊會守在你的身邊……”

這一世終結,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蕭玉寒回到了那一片漆黑的空間,耳邊響起了那些熟悉之人的話語。

“蕭玉寒,你想要重來嗎?你想要永遠留住你身邊的人嗎?”

那些聲音有師兄弟們的,也有自己曾經見過的每一個人。

蕭玉寒的聲音有些低沉,似是顯得底氣不足,“不……這是幻境,我不要重來……”

可是話音剛落,他再次睜開眼時,自己已經來到了山野之中的一間小茅屋之內,這山野有著世間最幽靜的風光,青山綠水,草木春生。

葉青雲成了自己的大哥,早早在旁邊不遠處修建了茅草屋成家,一家三口過得很是幸福,柳劍棠師兄成了自己的二哥,和龍小玉有情人終成眷屬,三師姐沈淮如成了三姐,整天關在房間裡鼓搗詩詞書畫,小師妹成了小妹妹,整天無憂無慮。

而白瑤成了他的妻子,夫妻二人守著一塊農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蕭玉寒的眼神越發空洞,好似一具行屍走肉,可看著身邊人的笑臉,他的神情中再一次浮現出了笑意。

在這山野之間生活了幾年,他和白瑤有了自己的孩子,可就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白瑤抱著孩子問他:“夫君,你會離開嗎?”

蕭玉寒恍惚之間不知意識到了什麼,奪門而出,走到山頭之上,抬手祭出了君墨劍,這一刻,他好似想起了什麼,但很快又忘記,內心一片空無,什麼也找尋不到。

以前發生的事情,就好似做夢一般,是前世?還是真實?

他弄不清楚,但他知道可以相信手裡的劍。

於是這一刻他拿起了劍,蕭玉寒的身影獨立山崖之上,拔劍,天地變色,收劍,如月無光。

他突然開始放聲大笑,“哈哈哈,原來這就是二哥柳劍棠的劍……不對!不是二哥,是二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