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似乎再也找不到人類的蹤跡,充斥著生命凋零的殘敗感。

如果要用顏色去形容,那一定是灰色,儘管那些長滿觸手的紅色球體在散發著猩紅的光芒,也只不過是將世界渲染地更加詭異罷了。

鄧恩緩慢地前行著,刻意地保持著某種頻率,他表現得一點都不著急,就像在漫不經心的踏著懶散步伐。

不過他的眼睛不斷轉動,敏銳的感知四處擴散,發揮到極致,搜尋著安全範圍之內能威脅自己的詭異怪物。

他能感受到隨著自己的移動,周圍的異型怪物數量在不斷提升,它們會不規律地發出低沉的嘶吼,鄧恩不確定那是否是它們交流的方式。

望著前方高聳的建築物,他並沒有打算退走。

這麼快就能找到一處還算完整的人類居所,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如果離開這裡再去尋找別處的資源,在沒有任何情報的條件下,他也不知道再次遇到會是找到什麼時候。

況且這裡的獸群數目尚在能夠接受的範圍,並沒有到十死無生的境地,就算去往別處,誰都無法保證那裡的怪物是否更多。

緊握著手中突擊步槍的槍管,腳掌輕柔的踩在地面上,巧妙地避開所有怪物的視線,他在冷靜中不斷朝著前方的建築走去,這是他在大腦中仔細斟酌之後的抉擇。

整個過程中,他像一個擁有足夠耐心和技巧的老獵人,又像是一隻足夠謹慎又具備敏銳直覺的野獸。

外面是大片的廢墟,人類文明的碎片凌亂地散落在四處,鄧恩猜測那是地勢變化造成的,不過這種複雜地形更好地將他自己掩藏。

他能看到有脖子裡面彷彿卡著一顆大紅蛋的怪物盤踞在高處發出低吼,後面的四隻腳矗立地面,前面的兩隻手交替地擼著腫脹的紅脖子。

他沒有過多去觀察,一切以安全為主,過程似乎很順利,直到偷偷進入那長長的入口隧道,都沒有被那些怪物發現。

在完成這一切的時候,他輕車熟路得心應手,就像這些東西他天生就會一樣,這也是實驗的一部分嗎?

走了一段路,出現了一個朝下的階梯,這裡的入口似乎被建在地底?

掰開閉合的感應密碼門,發出了一聲不小的聲音,鄧恩迅速站立在角落側耳傾聽,安靜持續了很久。

確定並沒有驚動到外面的怪物,他才慢慢轉過頭開始打量這裡面的環境,從揹包中拿出一支手電筒,開啟後的光芒十分微弱,彷彿下一刻就會熄滅。

這一閃一閃的燈光將眼前的畫面演繹得像恐怖片,下一刻,鄧恩被嚇得後退了一步,冷靜從容的面龐上也不禁露出震驚的模樣。他望著面前神態驚恐的人類石像,將手電偏向別處,不止一具,好多具伸出手臂的石像面對著站在大門處的他。

他們像是在逃離著什麼,但卻被永遠定格在這一刻。

鄧恩收斂心緒,同時確定了一件事,自己並不是不會產生情緒,在外界強烈的刺激之下,他偶爾也會發出強烈的情感。

向前走出幾步,他仔細打量著這些石像,他們的神態、動作甚至眼神都太過真切,鄧恩靠近其中一具長髮女性的石像,將臉湊到對方面龐前,彷彿在與之認真對視。

下一刻,鄧恩豁然伸出手,放在女性石像的腦袋上,輕輕用力一凝,精緻的脖子斷裂開來,姣好的面容從身體脫離,帶著點點石頭碎屑。

突然,從石像內部傳出蟲類動物的嘶鳴聲,鄧恩目光一凝,石像的軀幹和頭部中間被一隻長蟲連線著。隨著鄧恩用力,它的身軀不斷從石像內部被拉扯出來。

他眉頭微動,並不是因為這隱藏在石像內部的怪物有多可怕,它的軀幹彷彿是人類的脊柱,背部的骨頭一節一節往外凸起,長長的身軀兩邊是像蜈蚣一樣多但更加細長的足,但是鄧恩感覺它更像另一種生物——蚰蜒。

沒錯,讓他感到驚訝的,是這種怪物和實驗室中的八號實驗體長得不能說毫無關聯,簡直是一摸一樣!

“脊蠱麼?”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鄧恩自語道,他沒有貿然去動另外兩個實驗體,那至少要等他了解更多的資訊。

從上部抓住它七寸的位置,將它的頭從石像腦袋中扯出來,它似乎被弄疼了,嘶鳴聲顯得異常悽慘。被抓住的脊蠱在鄧恩手中不斷掙扎,長長的身軀纏繞在他手臂上,細長且尖銳的足在他手上爬來爬去。

鄧恩冷靜地觀察著它,嗯,長得很醜!

所以說,這些石像其實都是真實的人類所化,而這種名為脊蠱的東西又是從人類石像之中蛻變來的麼?

彷彿印證著他的猜想,周圍響起一陣陣咔咔的響聲,石像們的頭顱開始扭動,彷彿要活過來一般。但是下一刻,石像頭掉在地上,一隻只脊蠱從裡面鑽了出來,立即沿著不同的方向朝著鄧恩爬過來。

與此同時,他手上的那條脊蠱在不斷扭動中散發出鮮豔的紅色物質,彷彿飄散在半空的紅色血絲。

望著地上密密麻麻的脊蠱,還有更加密密麻麻的腿,他心想如果有密集恐懼症的人在這裡豈不是要當場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