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個鄧氏長得孔武有力,比男人還要強壯,曾經救過杜伏威的性命。當初杜伏威被李子通偷襲受傷,由義子王雄誕掩護,逃到水泊中撿回一命,但是禍不單行啊,碰巧又遇到官兵來剿,幸得部將西門君儀的老婆鄧氏勇而多力,主動請綴揹著受傷的杜伏威一路狂奔,終於逃過了官兵的追擊。

杜伏威知恩圖報,從此開始重用西門君儀,奈何這位本事有限,混來混去也只能混箇中層而已,昨日一戰中,杜伏威麾下將士損失了五分之四,手下無人可用了,這個西門君儀雖然不中用,但也只能將就著用了。

「楚王,現在該怎麼辦?齊皇高長卿限咱們中午之前把裴行儼安全送出城啊。」西門君儀看著城外軍容鼎盛的齊軍,頭皮便不由陣陣發麻,昨日那場慘敗至今他還心有餘悸呢,一旦齊軍破城,自己這些人只怕都留不得命在了。

杜伏威淡道:「一命換一命,高長卿把雄誕放回來,本王把裴行儼還他就是了,還能怎麼辦?」

西門君儀略鬆了口氣道:「楚王英明,可是把裴行儼還給他們,高長卿也未必見得會放過咱們啊。」

王雄誕翻了個白眼,一個換一個,人家憑什麼放過咱們。

杜伏威瞥了西門君儀眼,淡道:「那西門將軍以為該如何是好?」

西門君儀訕訕地道:「屬下……」

「有話就講,有屁就放,別吞吞吐吐,跟娘們似的!」杜伏威冷斥道。

西門君儀本來想勸杜伏威投降的,登時不敢說了,吃吃地道:「屬下……屬下也不知道,但憑楚王作主。」

杜伏威差點想一腳把這草包踹下城頭去,西門君儀被杜伏威凌厲的眼神盯著,機靈靈地打了個寒顫,眼見杜伏威還一直盯著自己,只好豁出去道:「齊皇高長卿之前不是下了一聖旨要招安楚王嗎?如今這形勢,楚皇何不順勢接受了招安呢?」

此話說了出口,西門君儀鬆了口氣,杜伏威也鬆了口氣,他本來就想著投降的,但又不能自己說出來,畢竟太丟價了,他杜伏威還是要面子的,如今由部將提出,他再表示考慮考慮,面子上至少能好看一點。

杜伏威沒有作聲,沉吟地片刻才道:「此事並非本王一人能決定的,待本王召集諸位將士商議,如果大部份人都同意接受招安,那便降了吧,如果大家不想降,那本王便與高長卿死戰到底。」

話音剛下,卻見城外齊軍的營地中咕嚕咕嚕地推出來幾十門鐵傢伙,杜伏威一眼就認出了那正是火炮,不由面色大變。

「不好,齊軍要炮轟咱們了!」王雄誕失聲道。

只見齊軍把這些火炮一字排開,黑洞洞炮口對準了城頭,杜伏威不禁汗毛倒豎,急忙奔下城頭。

轟轟轟……

杜伏威剛下了城頭,驚天動地炮聲便響起了,六合城的城牆被數枚炮彈砸中,頓時劇烈地震動起來,城樓上中了兩發,屋頂當場塌了下來,碎石瓦片飛濺,有幾個倒黴蛋被塌下來的房梁壓中,當場丟了小命。

幸好,齊軍只是打了一輪炮便停下來了,更像是在警告。杜伏威又驚又怒,高長卿這是半點面子也不給啊,不過轉念一想,人家兵強馬壯,才剛剛消滅了自己大半人馬,這種情況下,人家憑什麼給自己面子?

杜伏威思前想後,最後無奈地長嘆一聲,揮手道:「把將士們召集起來開會,本王有要事商議。」

開會只是走過場罷了,所以很快,會議便一至透過,同意接受招安了。

杜伏威也是個果斷之人,既然決定了投降,立即便下令開啟所有的城門,城中的楚軍全部出城,並將武器丟棄到道旁。

杜伏威和麾下的將士卸掉了鎧甲,空著雙手出城,行至高不凡的御前跪伏於地,以額觸地道:「罪囚杜伏威不自量力,痴心妄想,行蚍蜉撼大樹之舉,試圖對抗天兵,簡直殆笑大方,如今幡然悔悟,率屬下眾人向皇上請罪投降,還望皇上大人有大量,饒過杜堯屬下之人,一切罪責皆由罪囚杜堯一人承擔。」

高不凡點了點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杜堯能懸崖勒馬,朕心甚慰,即日起封汝為歷陽郡公,兼丹陽總管,率兵討伐沈法興!」

杜伏威暗鬆了口氣,連忙叩頭謝恩道:「臣領旨謝恩!」

「起來吧,裴行儼將軍何在?」高不凡抬頭四望問道。

杜伏威連忙站起來吩咐了一聲,很快,一頂藤輦便從城門內飛快地抬了出來,藤輦上坐著一人,雖然滿臉的傷疤,但依然能認出正是裴行儼。

高不凡眼中閃過一絲激動,快步上前,裴行儼此刻顯然也非常激動,藤輦還沒放下,他就掙扎著想下來行禮,差點便直接翻下來摔個狗啃泥。

高不凡急忙飆上前按住他,笑道:「行儼,你的兩條狗腿不想要了?」

「末將參見皇上!」裴行儼呵呵傻笑,不知不覺眼圈紅了,高不凡張開雙臂,給了前者一個結實的擁抱,沉聲道:「好兄弟,朕的江山要是沒你,那得多沒趣!」

裴行儼心中一暖,傻笑得更厲害了,此刻除了傻笑,他不知該如表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