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獨孤氏回到府中與丈夫蕭瑀一說,後者頓時大受震動,皺眉道:“她說禍福全在夫人一念之間?”

獨孤氏點頭道:“妾身也覺得奇怪了,妾身只不過是一個婦道人家,家裡的大事還不是夫君你作主的,為何禍福會全在妾身一念之間呢。”

蕭瑀卻深深地看了獨孤氏一眼,嘆了口氣道:“看來這個雲裳居士確實頗有些道行啊。”

“咦,夫君此話怎麼講?不過這位雲裳居士的確不簡單,簡直就是觀音菩薩下凡,就連妾身都禁不住想頂禮膜拜,要不是親眼所見,妾身真不敢相信世間竟有此等人物。”獨孤氏感嘆道。

蕭瑀將信將疑道:“果真如此?那為夫真的要見上一見了。”

獨孤氏點頭道:“妾身已邀請雲裳居士明日到府上,夫君見上一面就知,對了,夫君剛才何出此言?”

蕭瑀沉吟道:“昨晚為夫不是跟夫人提起來李孝恭和高長卿之事?若此事真應在高長卿身上,那禍福的確就在夫人你的一念之間。”

獨孤氏愕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會過意來,畢竟是大家族出身的女子,政治敏感性還是很高的,沉默了片刻才問道:“那夫君意屬李唐,還是高齊?”

蕭瑀嘆了口氣道:“為夫也在犯難啊,若論實力,目前高齊佔優,但是論眼前吉凶,只能選李唐。巴東郡太守許贄日前已經接受了李孝恭招撫,唐軍近在遲尺磨刀霍霍,若為夫拒絕接受招撫,唐軍必然會派兵來攻打,到時不僅巴郡的百姓會遭受刀兵之苦,只怕咱們一家也會大禍臨頭啊。”

獨孤氏聞言目露驚懼道:“那要不還是投靠李唐吧,妾身跟唐皇還算有點親戚關係,若夫君投靠了李唐,想必不會被待薄的。”

蕭瑀苦笑道:“那有如此簡單,齊王高長卿如今就在涪陵,此人可不是省油的燈啊,喜歡劍走偏鋒,而且事無不成,早有傳言此子乃將星下凡,出道以來的確未嘗過敗績,前些天便僅憑兩百苗兵,就把龍虎崖上的那夥賊人給連根拔除了,試問如此厲害的人物,為夫要是棄高齊而投李唐,對方一怒之下記恨於我,以後為夫只怕得日夜寢食難安了。而且,夫人所作之夢如果真的應在高長卿身上,此人必是真龍天子,日後坐了江山,只怕咱們一家同樣不能善了。”

獨孤氏聞言亦不禁糾結萬分,顫聲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進退兩難,該如何是好呢?”

蕭瑀愁眉苦臉地道:“為夫近日正是為了此事頭痛不已,不過那雲裳居士既然能看出其中因果來,說不有法子可以化解,不如夫人明日向其請教一番吧。”

獨孤氏點了點頭道:“也好。”

第二日,濛濛的秋雨依舊淅淅瀝瀝地下著,白雲裳果然撐著一把灰色的雨傘飄然而來,儘管下著雨,到處都是溼漉漉的,但此女依舊白衣勝雪,足不沾塵,渾身上下乾乾淨淨,彷彿雨絲都躲著她下,一頭烏黑如瀑的秀髮只用一根絲帶隨意綰在背後,氣質出塵,目含慈悲,如坐雲端觀世間眾生之疾苦,所過這處,連昏暗的天色彷彿都亮堂起來。

蕭瑀一見,不禁驚為天人,竟有種要頂禮膜拜的衝動,此時他終於信了夫人獨孤氏所講了,急忙畢恭不恭地把白雲裳迎入了府中。

“來人,給雲裳居士奉茶,還有,趕緊去後面通知夫人,就說雲裳居士到府上了。”蕭瑀急急吩咐道,言語表情間都難掩激動。

蕭瑀本來就十分信佛,眼見白雲裳竟如觀世菩薩一般的容貌氣質,自是驚喜激動萬分,執禮甚恭。

白雲裳微笑道:“蕭大人不必拘束,雲裳不過也是佛門弟子罷了,聽聞蕭大人也精通佛法,今日登門只是求教罷了。”

蕭瑀連道不敢,兩人便你一言我一語地相談起來。

不得不說,蕭瑀的確是個十分虔誠的佛教信徒,並非濫竽充數之人,佛經公桉信手拈來,讓白雲裳也敬佩不已,當然,蕭瑀也驚訝於白雲裳的博聞強記,此女如此年輕竟有此等修行,不愧是是佛門領袖的高徒啊,心中越發的折服了。

白雲裳和蕭瑀談論了一會,屏風後環佩叮冬,獨孤氏終於出來了,與白雲裳見禮後坐落,彼此聊了一會,獨孤氏便邀請白雲裳做一場法事,以淨化婢女寶珠的孽力。

白雲裳欣然同意了,來到那婢女投井的地方敲響木魚,唸了一百遍的《地藏菩薩經》,也不知是心理作還是別的原因。當白雲裳唸完經後,獨孤氏頓覺院子都亮堂了,水井也不陰森了,而且她還聞到了澹澹的香氣,整個人都舒服了不少,當下便對白雲裳千恩萬謝的,還獻上了一託金銀作為謝禮。

白雲裳也不推辭,欣然笑納了,還取出了三份請柬交給了蕭瑀道:“凌雲寺下個月初八開寺儀式,還望太守大人能賞光。”

蕭瑀連忙接過道:“蕭瑀一定到,只是請貼為何有三份?”

白雲裳微微一笑道:“那便勞煩蕭太守送給有緣人吧。”說完便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