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蓉卻不答他,先找了老河工問:“以老先生之見,帶上游大水匯入洪澤湖,明日何時大堤有險?”

老河工道:“卯辰之間。”

蓉哥兒咬牙道:“玉大哥加倍人手巡湖,此刻觀察大堤情況。待到卯時,若湖水高漲,開炮洩洪。炮一定要打準了,洩洪口一定不能太大,莫要打上旁邊大堤。不然……”

段玉與渃哥兒對視一眼,兩人神色皆怪,都暗暗嘆息一聲。段玉道:“此事放心,十三爺早有準備。”

渃哥兒聽見段玉應下,眼色裡暗怪段玉答應,也跟著開口問道:“蓉哥兒可還有什麼計算。”

蓉哥兒在腦海裡飛速思考,道:“請渃哥兒調三河營駐軍分出幾隊,隨我至高郵湖南岸護坡,堵住低處以免湖水漲勢過猛倒灌兩岸低窪。”

“三河營駐軍是為了……”渃哥兒正欲說什麼,突然見了賈蓉手裡的玉牌,猛然將話給嚥了下去。拱手道:“臣領命。”

留守在洪澤湖大堤的水利營田府官員也被調動,又分出幾隊人馬持兵往各縣尋人。

段玉看著蓉哥兒的背影,長長嘆了一聲。

…………

“奶奶莫不是想大爺了?”香菱笑道,“都是大爺昨兒送來的拿信惹的。”

秦可卿微微蹙著眉頭,總是心神不寧,像是要發生什麼事情。

雀兒跟著道:“大爺吩咐過,奶奶懷孕時莫要多想才好。說是保持樂觀心態,對奶奶身子也有益處。”

蓉大奶奶輕笑一聲,也當自己是多想了,吩咐香菱去拿些吃食過來。忠順王妃身邊的宮女佳宜又來照看,好一頓安撫。

臨夜睡下,秦可卿卻輾轉難眠。

夜深終入夢中。

“瞧這小子模樣竟跟本大爺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蓉大爺身披金甲從外歸來,好個威武。腰間佩一長劍,如賈家宗祠裡二公樣子。

可卿羞澀一笑,道:“大爺可算是回了,這幾日裡,幾個小丫鬟還逗著哥兒叫老爺了。”

蓉大爺哈哈大笑,問:“他如今學會了沒?”

可卿道:“大爺若再不回,他學了叫法也是無用的。”

“也對,老子不在府裡,他連乾癮都過不了。如今回來了,一定讓你們娘倆叫個痛快。”蓉大爺哈哈大笑。

秦可卿面上更羞,大爺才回府裡,就想著那羞羞事情,實在惱人的緊。紅著臉道:“可兒為大爺卸甲。”

“互卸互卸!”

可卿稍稍一躲,道:“大家都在了。”

“房裡不就咱們倆人嗎?”

秦可卿微微一愣,左右看去,房間裡果然只有自己和大爺。轉念一想,哥兒定是被奶孃抱回去了。嗯一聲倒在了蓉哥兒懷裡,臉蛋才接觸上鎧甲,就覺一股深寒刺骨的冷意。

她只當鎧甲便是這樣的,纖纖細手為大爺卸甲,又換了寢衣。

…………

蓉哥兒很累,很累。

“將軍在旁邊先歇息一會吧。”有將士道。

“不能歇。”賈蓉冒著雨水,雙手抱著石頭一步步艱難朝河道走去,“此河河道偏低,若是高郵湖水位上漲,極可能湖水倒灌河中,蔓延兩岸。”

眾將士也跟著一咬牙,加快速度填堵兩岸低窪。旁邊的鎧甲、武器丟了一地。天上雨水卻毫不留情,溼了眾人頭髮,更迷了大家眼睛。

高郵湖沿岸的河流上都發生這樣的事情,有三河營駐軍兵士,也有縣裡官吏。他們不敢偷懶,特別是看了蓉大爺手中的玉牌後更不敢有任何怨言。

天色微量之時,天空中傳來一聲悶響。

像是打雷。

賈蓉能感覺到雨水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