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月幽幽無奈回道:“二爺最近脾氣越來越大了,凡有不和二爺心意的不論大小事務,他都對丫鬟們打罵。以往怡紅院還有婆子嬤嬤們管教能壓得了二爺,現在李嬤嬤等人都失了勢,花大姐又管不住二爺,晴雯……”

看著麝月搖頭,蓉哥兒聳了聳肩膀。寶玉房裡的事情,他怎麼好管。能勸得兩句也算不錯了,難不成還去找寶玉老子去?

他現在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畢竟寶玉如今也成了可憐人。

蓉哥兒問道:“將最近兩月寶叔在院裡行為說說,或能查得出他病根。抓住了病根,醫治亦也便利了。”

麝月又慢慢紅了臉。回道:“起初因碧痕是伺候二爺洗沐的,兩人本是極親近。不知哪裡開始,碧痕偶受二爺虐打,於是房裡慢慢傳出二爺那裡不太中用了。二爺自己也慌了,忙下了禁口令,後來又尋花大姐、紫綃、秋紋等親密。只是……”

“只是一次比一次不中用?”蓉哥兒急忙問道。

麝月羞著點了點頭,答道:“也是她們幾個找花大姐訴苦時,我無意間聽到的。後來小蓉大爺來了一趟院裡,那次二爺很開心。不知怎麼以為全好,又拉著丫鬟親密……”

“唉……”

“後來二爺將主意打到晴雯身上去,晴雯卻不應二爺。還說什麼二爺有膽便去找老太太將晴雯要了,那樣她什麼也都應著二爺。二爺哪裡敢去找老太太,又纏了花大姐與秋紋等人一陣,最後又鬧到佳蕙、四兒、檀雲等丫鬟身上去。”

麝月緩緩說著,又不時搖頭。“今兒一早不知怎麼地二爺突然興奮大叫,清早時正好秋紋在服侍,便拉了秋紋去榻上。哪裡想到,才沒多久二爺便打罵趕著衣裳不整的秋紋出了房,還一腳踹秋紋磕了腦袋。”

蓉哥兒靜靜聽著,又問了一些細節。然而,他問得越多,心就越沉。到最後,蓉哥兒發覺寶玉的癥結竟要追述到張紅塵那裡去。

他懂了,完全明白了。

也曉得了寶玉的心理變化過程,只是怎麼都沒有想到,現在的寶玉要靠碧色刺激還能起勢反應。

“勞煩姑娘說了這麼一通,當下也快出院子了,姑娘不必再送。院裡還不知什麼情況,姑娘比怡紅院其他丫鬟更穩當,還需你過去主持了。”

麝月被哄了這一言,詫異不知所措,只點著腦袋道:“婢子會貼心留意二爺情況。”

蓉哥兒無聲笑一下,搖頭晃腦出了怡紅院。

寶玉啊,寶玉。唉……說來也全都是自己的過錯,清虛觀那次善後沒處理好。更沒想到寶玉後來還和張紅塵打得火熱,以至於慢慢讓寶玉走偏。

說來,蓉哥兒現在也多少能理解寶玉的心理。當初因為張紅塵讓寶玉在某些方面出現了認知錯誤,後來雖然慢慢調整,可受過刺激的寶玉心裡情趣漸消。

儘管寶玉想極力變回原來大爺樣子,內心上卻是源於對社會身份及賈政的原因。

“我怎麼有種負罪感。”蓉哥兒苦笑一聲,自言自語道:“寶玉真正變成這樣的關鍵節點,估計是那次晴雯無意中摔到我身上吧。他在看到自己攬著晴雯時,發現內心會激動其他地方也會反應,所以才導致現在一心追求這樣的刺激。”

“可能連其他方面的刺激都被他腦海主動遮蔽了,只有再見到類似上次晴雯、這次麝月時發生的事情,才能刺激他起那樣的反應。”

我他孃的都要成心理分析師。蓉哥兒自嘲著,也不知自己分析得對不對。又琢磨為什麼早上自己拉小丫鬟手時寶玉沒反應,這次抱上麝月,寶玉反應這麼答。

估計是因為晴雯麝月是寶玉的身邊人、熟悉人、親密人。

以後可難辦了。

蓉哥兒長嘆一聲,決定以後沒要事時絕對來來見寶玉了,省得寶玉的某種刺激屬性一步步升級。

接下幾日,他躲去水利營田府。

即便從水利營田府回來時,都要特意去忠順王府裡請安磨一下時間,等天色黑了才回寧府。

這日一早突來陣大雨,倒打消了蓉大爺出城的意思。待雨過天晴,已是晌午。

想著好些日子沒去瞧自己的寶貝兒子了,換了沒有薰香的衣裳的,又稍作收拾領著小雀兒往尤氏院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