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蓉詫異道:“還有這事兒?”

珠大奶奶點頭,細聲道:“府裡的哥兒哪個待見他。非是我要小題大做,只是義學裡不僅蘭兒惡他,連寶玉也嫌他。都知賈時飛是為討老爺們歡心,在義學受苦卻是府裡的哥兒們。如今他還積極到李老先生那去,蘭兒因此更苦不堪言。”

賈蓉皺起眉頭,賈雨村這表演確實有些過了。笑聲安慰道:“嬸子毋愁,侄兒明日裡得閒找二太爺說叨。”

“勞煩蓉哥兒了。”李紈笑一下,又忍不住關心道:“實則我也是擔心這人往後要向咱們家裡討要什麼好處。這天底下哪有便宜事,他在這裡表現了,總得求個回報。蓉哥兒對此也上心些,但也勿要當面同老爺說賈時飛的用心,免了老爺反猜疑起你來。”

蓉哥兒嗯聲點頭,更覺今天的李紈怪異了。往日的珠大奶奶哪裡會關係這些事情,即便是隻說蘭哥兒的事,也往與賈蘭有好處的地方去說。

心裡感覺怪怪的。

他致謝一聲,道:“侄兒會注意的,嬸子還有別事要說嗎?”

李紈搖了搖頭,見蓉哥兒當下告離,那強壯背影都要出房門了。她又突然叫一聲,“蓉兒留步。”

蓉哥兒不解回頭過來。

“剛想起一事,這會又突然忘了。”李紈看著門口的身影,笑著說道:“你早些回罷,待哪天想起,我再到東府去尋你。”

奇怪。

奇奇怪怪。

賈蓉從李紈院子離開,腦海裡卻還回蕩想著剛剛李紈的笑顏。雖然這態度轉變得離奇,但他卻忍不住的感慨,原來這位珠大奶奶笑起時竟也這般美麗。

到底是紅顏薄了,這般漂亮的人兒未滿二十便守寡了,一守好幾年,後面還有數不盡的冷清日子。

暗暗嘆息兩聲,倒也少了許多成見。李紈這輩子唯一的盼頭就是賈蘭了吧,也不怪她對蘭哥兒的事情會這樣格外的上心。總比什麼盼頭也沒了去當那槁木死灰的好。

小蓉大爺卻不知道,在他剛來開李紈房間。珠大奶奶身子就像洩了氣的皮球,整個人癱坐在榻上。她一手擠在小几子上撐著腦袋,臉色淡淡嫣紅。

剛剛那稍有關心的話,已是李紈能表現得出最越軌的行為了。至少在她心裡是這樣人為的,那關心已是越軌。後面鬼神使差叫蓉兒一聲,更讓她羞澀了滿腔心房,甚至彷彿能聽著涓涓水聲拍岸。

李紈撐著腦袋,斜著臉看著剛剛蓉哥兒坐過的位置。她雙膝交叉疊坐那兒,雙腿緊夾著悄悄前後摩挲扭動。

“奶奶不舒服?”

碧月多嘴問一聲,卻惹來珠大奶奶一道冷眼。

李紈蹙眉道:“有些倦了,準備熱水擦洗歇息罷。”

素雲也瞪碧月一眼,像是在說沒眼力的東西,主子的事情不該問的別多問。素雲道:“快去準備罷,莫讓奶奶等久了。”

再說剛離開的賈蓉,先從李紈院裡出來,轉夾道,正到的大院中間岔路時。旁邊突然想起一聲:“小蓉大爺!”

蓉哥兒聞聲扭頭,只見著旁邊儀門後走出一人,正是薛寶釵身邊的丫鬟鶯兒。

“你怎麼呆這地方?”

“姑娘聽素雲去找大爺了,便讓鶯兒在路口等大爺出來。”鶯兒嫣然笑道,“姑娘有不少心事,在小院裡等著大爺要說了。”

寶釵在等我?

蓉哥兒直接忽略心事兩字,頓時來了精神,心裡更忍不住盪漾。前面還覺得渾身疲倦的他?這時候一點都不困了,像是渾身是勁,有使不完的力氣。

蓉大爺嘿嘿笑道:“鶯兒姑娘前面帶路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