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哥兒思量一瞬,瞬時便決定了。淡淡道:“既然是答應過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反悔的。一萬五千兩又如何?是他們應得的。”

賴升聽了這話,臉上不由露出詫異神情。那可是一萬五千兩啊,不是一千五百兩,就算是一千五百兩也不是小數目。

說送就送?

蓉哥兒輕笑一聲,再說了一次:“是他們應得的。賴總管這次辛苦,自然也不會忘了你的功勞。如今快到新年,府裡總管一職還有賴總管擔著。”

他不僅要把這一萬五千兩送出去,還想著要送得轟轟烈烈招搖到人盡皆知。就是要告訴所有人,從寧國府貪墨的一點銀子也別想拿走,但只要辦好了事情,上萬兩銀子也能賞下去。當然,賈珖、賈芹兩人真想拿到那銀子,自然不會這麼簡單。

烏進孝貪墨的十五萬兩還沒送到寧國府來。賈蓉自己都沒看到進項,哪裡會往外面掏銀子。

賴升苦澀笑著應下。他委實沒有想到蓉大爺竟然會如此大方,真的要送。連自己這個戴罪立功的還有獎勵。

尚榮真的做錯了啊。

一著不慎全盤皆輸,差點全被尚榮毀了。

賴總管又想起烏家父子,不禁暗暗嘆息。烏家的手伸得太長了,貪得太多了。這位寧國府總管再看向賈蓉時,眼中神色也漸不同起來。以賴總管幾十年的經歷,也能看得出蓉大爺心裡打算,是在立威風立規矩,同時又在拉攏人心了。

蓉大爺竟用一萬五千兩來拉攏人心,以後神京賈家八房還不得唯蓉大爺馬首是瞻。一石二鳥之計,甚至就算西府娘娘回來,也未必有蓉大爺的威望高。

誰能給實在好處,大家才會聽誰的啊。

賴總管有種預感:賈家,要變天了。

翌日,賈蓉並沒有立即去找烏進孝父子。他先去了水裡營田府掛牌,好在衙門裡都是些熟人。蓉哥兒也不須重新認識,更讓他激動的是那位老河工竟然也在。

“老先生何時過來的?”蓉哥兒欣喜問道。他還以為接下來京畿營田事務全由自己打理了。

“十三爺擔心蓉爵爺在衙門過得不自在,所以特意喚了老朽從江南迴來。”老河工呵呵笑兩聲,“往後還得請爵爺兼營田使大人多多照顧。”

“老先生說笑了。小子雖任了營田使,可諸多事務還要請老先生指點才是。”蓉哥兒長嘆一口氣,有了熟人好辦事,免得自己跑這裡還要再來立威一趟。同時他也清楚,忠順王把老河工叫來,一方面是擔心自己的壓不住場子,另一方面是怕自己玩得太瘋把他總理的水利營田府給禍禍了。

老河工笑著擺手,走旁邊桌上拿來不少圖紙。笑道:“營田使大人可要仔細瞧好了,上面計算的是京畿各地接下來的營田任務。”

我的奶奶,這得多少?

賈蓉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厚厚一疊圖紙。尚且抱著希望,問道:“各地水道田畝都有巡視巡查過嗎?可有高低點陣圖,水道預設圖。”

老河工露出憨厚笑容,道:“雖有舊圖,卻沒做過任何勘察。”

幹!

蓉哥兒幽怨掃了一眼。

這一個個地方現場勘察下去,這得要多少時間啊?明年一年都別想有休息了。

輕輕翻了翻。

啥玩意?

東至塘沽渤海,西靠津門、廊坊大城。跑這麼遠去?豈不是又不能回家了。

蓉哥兒的上嘴唇不由抖了抖。十三爺實在太不體貼人了,家裡還有兩個孕婦啊。

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