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釵當著鶯兒的面,毫不避諱道:“待會林妹妹該要過來了,你也莫急著離開。林府丫鬟回將早飯送來,真要有事,一同吃過早飯再過去。”

賈蓉點頭。

他當初出這主意,一方面是擔心賈璉出事,另一方面是搶一搶錦衣司的功勞。

如今賈璉在林府養傷,昨兒又被錦衣司的人攪和一通,已沒必要再管揚州城裡的那些鹽幫販子了,蓉哥兒自己也不想再去書房裡傻傻硬坐著。

片刻之後,果不其然如寶釵所說。林妹妹興致勃勃的過來了,見了軒中的蓉哥兒,明顯笑容更甚。

待早飯過來後,蓉哥兒便有些受不了了。

黛玉這妮子將一個前晌也能說的頭頭是道,實在不符合蓉哥兒的風格。食物就是吃的,哪來這麼多規矩。

粗人,不懂雅俗。

不過,這還是賈蓉除了跟自己媳婦同桌吃食外,第一次與其他女性同席。說來感覺還真有點奇怪,開動過後,房間氣氛也變異常詭異。

“我說到處不見你們姊妹蹤影,原來都在這兒熱鬧。竟也不叫我來,這會兒是嫌姐姐礙眼了?”王熙鳳扭腰進來,怪聲笑道,“蓉哥兒今兒沒出府?你璉二叔的事情可辦妥了?他還等著回信了。”

房間氣氛更怪,蓉哥兒一抹嘴巴,道:“幸得嬸子提醒,昨兒回得太晚,竟忘了去回二叔訊息了。他這會一定心急如焚,得趕緊去一趟。”

說罷,離了桌子,逃跑般溜了。

只有王熙鳳身後的平兒露出疑惑眼神,方才來時又沒碰上璉二爺,奶奶怎麼知道璉二爺託大爺辦事了?再者,爺們之間的事情,璉二爺還能與奶奶透露不成?

王熙鳳卻是輕輕拿絹子擦了擦唇角,笑道:“姐姐突然過來,兩位妹子不會怪我打攪罷。”

林黛玉往蓉哥兒離開身影,淡淡淺笑道:“鳳姐姐來得正好,妹妹還有事情想託姐姐幫忙了。”

寶釵默不作聲,嚐了幾個吃食,也放了碗筷。讓鶯兒端茶來,坐旁邊瞧林府丫鬟餵食湖中錦鯉去了。

“蓉哥兒可來了。”

賈璉這會兒還趴著床上,背上傷痕確稍猙獰。其實他受的傷並不重,只能他細皮嫩肉的被抽打一頓後,行動不便。

“二叔今兒可好了些?”

蓉哥兒走近,瞧了,賈璉背上應是剛換了藥。

賈璉卻沒心思聽這些,只擔心著府外那女人現在如何,銀子送到沒有。這傢伙連忙將房裡的人打發出去,見房門關上後,才問蓉哥兒道:“事情妥了?”

蓉哥兒點頭道:“妥了,二叔還信不過我?對方已經收了銀子,不用擔心罷。二叔還是好好養傷才是,爭取早日好了,說不得還能見她一面。”

“嗯?”賈璉蹙眉問道:“這話意思是?”

賈蓉道:“也不知道二叔與那女人是何關係。她聽了我身份,差點慌張逃了。後來還是拿了銀子,女人才說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話。”

賈璉聽了,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切問道,“她說了什麼?可是怪我沒親自過去?”

璉二叔還真是個多情的種子。你說他渣吧,真金白銀的送了不少。你說他不渣吧,有名的無名的男的女的,向來是來者不拒。

就賈璉這善財童子的手段,多少女人見了不得意?也難怪那麼多人同他好,這傢伙……

賈蓉嘆氣道:“倒是沒怪你,還說了不少感激的話。只是後來又託我向你告罪,說她受了外人指使,卻也沒說明白到底如何個事情。然後便急急忙忙拿著銀子跑了,待我追過去才明白,原來是三河營的駐軍在抓她。”

“怎會和三河營扯上關係?”

“我與那三河營的參將有舊,打聽後才知,原來這女人是外人安插在二叔身邊的。目的是想辦法對付林老爺,與林老爺所領皇命有關。”賈蓉故作隱晦提了一句。

只見賈璉愣在當場,久久回不過勁來。最後無奈嘆氣,道:“原來如此。她所犯罪責,與性命無憂罷?”

“該是無憂的。”賈蓉原本還以為這多情種子會讓他去救那女人,現在看賈璉模樣,雖然心情低落也未有這番意思。他道:“只是那女人本是揚州城內妓子,雖是受人指使,卻也有罪。往後是發配嶺南還是打上一頓板子拘幾年,就待十三爺回來如何定罪。”

賈璉聽了,如是親見了女人慘狀。唉聲之下,竟有悲意。喃喃道:“她心存不軌,意圖謀害巡鹽御史,當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