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惜春只是搖頭拒絕,緊跟著身邊婆子丫鬟,腳步片刻不停。

如此,尤氏也只能瞧著她們一路向西北而去。

尤二姑娘、尤三姑娘也在這是向尤氏問好告退。

尤氏喚住兩人,要銀蝶拿出一些銀子來。說道:“鳳丫頭知你們住府裡,才請了你們過去熱鬧了。也沒料得你們還送禮湊份。在寧國府裡哪還能讓你們破費了,這些銀子是從我體己裡拿的,你們且收下罷。還有兩月便入冬了,多置辦攜衣物也好。”

尤二姐、尤三姐對視一眼。尤三還有猶豫,尤二姐倒是靈活換手提了燈籠,說著感謝從銀蝶那手了銀子。

尤三姐見此卻也說不出什麼來了。喚了聲:“謝謝大姐體貼。”

兩人也只好當下回去了。

路上,尤二姐還樂呵呵著高興得了銀子,道:“這些銀子比咱們送出去的多了好幾倍不止了,要是他們家多辦幾次酒宴,咱們姐妹倆也富裕了。”

尤三姐卻幽幽嘆氣,道:“這些銀子姐姐收著罷,也莫要交給了母親。既然姐姐不願嫁到張家,只管請人拿了這些銀子送張家去,將原來的婚帖換來。”

尤二姐道:“平白給張家這麼多銀子,多划不來。要我說,只要他們家裡有一個願意出頭的,咱們一錢銀子也不必花,便能穩妥和張家斷了親。”

尤三姐道:“銀子歸銀子,人情歸人情。出頭的人情又該拿什麼換?往年珍大爺在時,他倒是能幫得我們。可是……姐姐難道不知珍大爺幫咱們,還不是想著索咱們的好處?”

尤二姐道:“咱們有什麼好處值得珍大爺惦記的。”

尤三姐卻也說不出話來了。貧窮的尤家,值得讓曾經的珍大爺惦記的能有什麼東西?尤二姐想不來,尤三姐也理不清。

或許只有尤老孃清楚,然而尤老孃卻無論如何都不會告訴她們姐妹真相,甚至還會用歪理說服她們照老孃的意思做。

就像今年來寧國府,就像這次熱情的送禮湊份。

全都是老孃的意思。

其實她們內心或許能猜得一些,但又不確定。因為她們始終相信,老孃不會害自己。款且寧國府裡的錦衣玉食,是她們親眼能見著的。

年紀稍小的姐妹,在內心深處難道就真的沒有羨慕過?看著兩府的姑娘前呼後擁,出行皆有婆子丫鬟伺候。便是那姑娘身邊的丫鬟,一個個也光彩奪目比許多人家的姐兒過得還好,自然也比她們姐妹過得好。

尤三姐在心底幽幽嘆著:能過上這樣的日子,或許真的拋下一切也值得的了。

尤二姐輕輕推一下,道:“想什麼了。”

“沒什麼。”

尤二姐回頭看去,隱約還能瞧得太太尤氏與婆子丫鬟們手上燈籠的光亮。輕輕道著:“你瞧她日子多快活,同樣是姐妹,咱還能比不上她?孃親說得也沒錯,咱們比她更年輕,更漂亮。隨隨便便挑個大戶人家不難。哪怕就在這賈家裡找一個,這輩子也衣食無憂了。”

尤三姐再不說話了,耳邊傳著尤二姐一遍一遍重複的點錢聲,沉默著提著燈籠往前走。

倚霞閣的夜景陽臺上,因為少了一大批人,稍冷清一陣子。

卻又因王熙鳳東拉西扯要人喝酒,場面再次熱鬧起來。

林黛玉一手扶著太陽穴,蹙著眉頭道:“蓉哥兒扶我到旁邊罷,今兒的酒上頭了,得吹一吹風。”

蓉哥兒回頭瞧了眼紫鵑,卻聽得紫鵑小聲道:“請小蓉大爺幫扶一側。”

這還能說什麼,扶唄。

薛寶釵卻暗暗皺起眉頭,無奈瞧著被幾人圍著的母親。今兒好好的計劃,竟被母親壞了一半。她還想著夜裡等林黛玉與蓉哥兒聊完,要蓉哥兒上樓來陪陪自己了。

看今夜情形,只怕這想法得落空了。

桌上的蓉大奶奶見了黛玉樣子,忙走來問:“可要緊不?大爺且送林姑姑到隔壁歇息罷。不是說三樓還留著一個空房間,大爺在房裡陪林姑姑說會話。我和她們再熱鬧一會。”

林黛玉疑惑瞧了蓉哥媳婦一眼,臉上也泛起羞來。當初她與秦氏關係也是極好的,後來因為蓉哥兒,她們兩人反而漸漸生疏了。

如今聽著秦氏說的話,心裡多少不是滋味。

她就一點也不吃醋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