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怎麼回事,莫名其妙的怎就說起二房的事情了。

蓉哥兒一頭霧水,拘謹看了王妃娘娘一眼,似乎娘娘的神情不像是在開玩笑的。賈蓉頓有一種欲哭無淚之感,忙道:“娘娘還未給小子指點迷津了,恰克圖肥料一事該不該說,又該不該編入農書之中傳往告之大燕百姓?”

王妃娘娘緩緩收回手去,說道:“這事,我自是信你的。可天下人未必信,百官未必信。單我信沒用,就連皇帝信你,也無用。當下說了,只會鬧出大陣仗來。且聽好了,無把握的事,便要緊閉雙唇不開口。任何有利自己的事情,用在緊要時,才能有真正的意義。”

“小子不懂。”

王妃娘娘款款道:“莫想著你們賈家有個娘娘在宮裡,如今家裡人又升了官,平安州的事也沒追究。便天真以為高枕無憂了?便是忠順王府裡偶爾亦小心翼翼過著,何況你們賈家了?你們老親家在宮裡的老太妃快不行了,太上皇近來也睡得多醒得少。兩個皇子年紀漸大,宮裡藏著風雲。能有利國利民的手段,不論將來發生什麼,別人也都不會輕易尋你麻煩的。”

“這……”賈蓉這下懂了。

王妃娘娘作為大燕第一權王的妻子,她瞭解到的內情比許多人都多。現在宮裡已經到了再次風雲變幻的時刻,像賈家這樣的外戚這時間最好不要出頭,否則……

不站隊,才是保命的最佳選擇。

蓉哥兒問道:“皇家事情真如此嚴重嗎?”

“你小瞧了利害。”忠順王妃嘆氣回了聲,“蓉兒可知前幾日我便下了命,不許王府公子與任何皇子、親王、郡王頻繁來往?皇帝不是一個手軟的人,從來不是。”

忠順王妃話裡的資訊量有點大,甚至讓蓉哥兒有一種不太好的猜想。一種不敢在心底亂猜,不管對任何人說一個字的猜想。

只覺得這次變天,是真正的要變天了,而且是大變天。

還停留在震驚之中賈蓉,此刻卻聽得王妃娘娘再語。

“蓉哥兒應聽了訊息,當今已決定於九月往鐵網山秋獮。到時諸王府、郡王府、國公府、將軍府,並漠西、漠南、漠北三部蒙古王公貴族,皆齊聚鐵網山。那時正好十三爺歸來,卻因抱病在身,只傳了王府兩個哥兒去。到時,蓉兒也一同過去罷。”

“這個……”賈蓉是真不想去。

秋獮,從來不是單純的打獵那麼簡單。

那是一項類同閱兵的活動,是一項大典。在這樣的場合下,各位王公貴族都會全力施展手腳,跑到了山裡出點意外是很正常的事情。

賈蓉怕啊,怕哪個不長眼的或是多了隻眼睛了,會躲在角落裡朝著他偷偷射暗箭。

他得罪的人不多,但進了那種場合,必定免不了與某些系派親疏有別。

到時候要是別人誤會了是站隊,那可太他孃的冤枉了。

蓉哥兒訕訕道:“娘娘是知道小子的,儘管當今多次示下官員只能騎馬不能乘轎,可小子卻都偷懶耍滑坐馬車。小子這點能耐去了鐵網山,定是捱揍的份,娘娘這不是害我嗎?”

“豈有害你的意思,只想要蓉哥兒看著進山的王府哥兒們。你素來是個小心謹慎的人,有你過去,我與十三爺也能放心。”

“娘娘高看小子了。”蓉哥兒心裡吐槽,自己哪裡是小心謹慎,就單純怕死怕惹不必要麻煩。

忠順王妃見他如此模樣,只好能幽幽嘆氣不能強求。畢竟賈蓉雖領著忠順王府侍衛的差,卻又兼著水利營田使的官,不在這次秋獵的名單之中。

或者說賈蓉還不夠格參加鐵網山秋獮。

“那個……”蓉哥兒憨憨道:“娘娘也不必憂愁,鐵網山秋獮到底有當今坐鎮,怎樣也鬧不出事情來。小子還急著回去修改了農書,近來又得去水利營田府裡主持收割稱重。今兒……小子先離告辭。”

是有一點不地道,可是蓉哥兒覺得這絕對是最好的選擇。

就像忠順王妃說的,賈家還是得繼續低調著,特別是這種特殊的場合裡。不參加,不靠近,是最恰當的做法。

王妃娘娘拿起手中的農書,淡淡道:“瞧上面的字跡,倒像個女人的。怕不是你親筆寫的罷?”

“這……”蓉哥兒撓著腦袋,這個……誰讓自家的珠大嬸嬸是個心腸熱的人。

所謂古道熱腸,也就是形容珠大嬸嬸這樣的人了吧。

蓉哥兒訕訕笑著,倒十分懷念珠大嬸嬸的古道熱腸。

王妃娘娘擺了擺手,道:“行吧,將書拿走,不願去便不去吧。水利營田府的事兒要緊,十三爺亦等著你做出功績來。我也等著你做出功績,可別讓我失望了。”

“嗯。不會讓娘娘失望的。”蓉哥兒嘿嘿笑著,從忠順王妃手裡拿了農書回來,無意間觸碰上娘娘那玉指,竟也忍不住心神稍恍。

趕忙拱手離了,出門與女官佳怡打了照面,也便出王府去。

路上亦精細琢磨今兒從王妃娘娘嘴裡聽來的話,打定主意先將鉀鹽、鉀肥一事不寫進農書。到了寧國府裡,又招了幾個管事的過來,要他們選人再派往黑山村去。

又要從族裡找人做領隊,亦好一陣琢磨。

直到這日,九月初,鳳姐兒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