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皮笑臉的樣子映在尤氏眼中。

太太神情閃過一絲惆悵,沒好氣嗔罵道:“還不起來,都作老爺當了爹,還當自己是孩子?以前還能讓你哄騙,如今在我面前可不好使了。”

郡王妃若有所指道:“太太與蓉哥兒的關係,真真羨煞旁人,便是天底下所有的親孃嫡子也未有幾個這般親近熟絡的。”

尤氏稍稍一愣,及時回道:“蓉兒的親孃去得早,我進府時他還是個孩童,從小便由我帶著。娘娘莫瞧如今蓉兒孝順,他小時頑皮又總被王家的鳳哥兒忽悠與我作對,沒少讓我生閒氣。”

“鳳哥兒便是曾經住倚霞閣的姐姐罷。”

李紈才收了淚水,平復心情便聽了郡王妃娘娘這話。似乎從中琢磨出一點異樣,回想著昔日自己嫁入賈府後倒也與東府偶有來往。只是珠大爺與珍大爺偏好不同,兩人來往較少,自己與尤氏也因種種鮮少見面。

那時只有鳳辣子東府西府亂跑,偶聽過些傳聞,東邊的奶奶教唆哥兒們不要跟鳳辣子玩。

後來等鳳辣子成了璉二奶奶,這位東府奶奶便把東府哥兒教成了討嫌樣子。

深深看尤氏一眼。便見尤氏臉上稍有尷尬,只見尤氏臉上堆起略顯虛假的笑容。

“正是那個辣子。娘娘今兒過來得早,應是還未食前晌。府裡這會也燒好了,便在這邊吃罷。也讓蓉兒留在伺候,讓娘娘瞧瞧蓉兒依舊是無損的原來模樣。”

郡王妃正猶豫要不要應下。其實她心裡想著是差人將前晌送往叢綠堂去,順便與蓉哥兒私下說些話。又瞧了旁邊的珠大奶奶,無奈地在心裡嘆一聲,方才應了下來。

款款道:“咱們哪裡能讓堂堂的爵爺伺候,也不需那些俗禮,一併坐下吃罷。太太看這般可否?”

郡王妃的開口,尤氏豈能拒絕。

只喚銀蝶備食。

一會,四人落座同桌而食。小吃些了東西,尤氏方說起府裡的事情來。

“蓉兒能安然無恙,除了府裡下人捨命。更勞薛家的太太相救,如今她還傷這了。等吃了前晌,蓉兒免不了要領媳婦去看望。”

郡王妃也聽說了,只是不知具體實情。款款問了,只是聽著尤氏說的,郡王妃臉上的笑容愈發怪異。

“蓉哥兒還有這般能耐,不愧是國公爺之後。遺落山野,不僅衣食無礙,還能給那位姨太太處理了身上傷口。卻不知薛家姨太太傷了何處?是否嚴重?她救了咱們幾家裡的麒麟兒,咱們需得格外感謝才是。”

郡王妃雖然是在問尤氏,彎起的眼睛卻好笑地看著蓉哥兒。

別人不曉得蓉哥兒是什麼人,也不會往齷齪處猜想,可郡王妃卻不同。她首先想到的便是齷齪,畢竟蓉哥兒實在不得人信任。

連姑姑嬸嬸都拿下了,再拿一個姨太太,未必不可能。

甄巽也不是吃醋,在她心裡自己與蓉哥兒的感情也就那樣。

多的是好奇。

蓉哥兒見宮裁、尤氏二人眼神飛來,訕訕道:“是多虧了姨太太,今兒還太太過去與姨太太替蓉兒再說一聲感謝。待會,只怕王家、馮家、牛家、陳家一干的親戚要來,我脫不得身總要見一面好讓他們完全放心。”

話已至此,再無深問。

蓉哥兒在尤氏院中也未待多久,便回了可卿院子裡。郡王妃娘娘甄巽亦回叢綠堂中,換了一身偏素的衣裳才與珠大奶奶李紈往大觀園去。

路上,郡王妃娘娘道:“今兒多勞嫂嫂帶路了。”

宮裁腦子裡還想著蓉哥兒了,回話完全是出自本能的方應。“不勞煩。”

甄巽卻道:“總該是要謝嫂嫂的,若是嫂嫂不嫌棄,今兒便在叢綠堂陪妹妹罷。這裡日,你們府裡自然少不了客人來往,我卻不好出面,一人在叢綠堂中無聊得緊。又聽聞嫂嫂是兩府裡紅顏中最有才學的,妹妹早有請教的心思了。”

珠大奶奶弄不懂郡王妃的意思,卻推脫不得,只能應下。

而此刻,尤氏卻還未起身。才換了衣裳,銀蝶急衝衝進來說是城外的親戚來了信。

尤氏臉色稍變,拿了信將所有人丫鬟全打發出了房間。緩緩去了封油,展開信件,臉上神色更不好。

取了紙來,正要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