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大爺哪會不知一入此門深似海。

海的味道,他知道。

當下場面,見著王熙鳳與平兒怪色看來,蓉大爺亦不好明言更不好拒絕寶釵。暗暗在心底發誓,今兒如何也要讓寶釵小妮子好看。

這種好看就如蛹化成蝶,就如驚濤拍岸,就如雲海日出。

又幾日。

賈雨村辦宴, 蓉大爺只讓人送了禮,頗意外的是西府賈赦、賈璉二人竟也是隻送禮人沒去。

全據家中,倒是怡紅院禮冷清了幾日。

原來寒冬裡的晴雯病猶未愈,襲人因母親離世常常思母含悲,加上有個丫鬟被晴雯攆了。這些日子,寶玉竟也沒來犯蓉哥兒。

只是可惜,那日李紈打叢綠堂回去後第二日便感冒了。

薛寶釵又回薛家商鋪行年末清點。

邢夫人又正害火眼, 迎春、岫煙皆過去朝夕侍藥;李嬸之弟又接了李嬸和李紋、李綺家去贅日。加之, 林黛玉連夜多咳,連蓉大奶奶秦氏也多往瀟湘館去作陪。

一時,大觀園裡也沒了往日熱鬧。

會芳園倚霞閣裡,平兒又嗜睡好酸,像是得了病。

當下已是臘月,離年日近,王夫人只得喚了王熙鳳回西府治辦年事。

蓉大爺亦開了宗祠,著人打掃,收拾供器,請神主,又打掃上房,以備懸供遺真影像。此時榮寧二府內外上下,皆是忙忙碌碌,除了得病的誰也不得停。

蓉大爺自個則去了禮部關領,雖只有千百銀兩,卻也是宮裡體貼寧榮二公後人給的賞。才回府來, 便捧著銀子去西府回了賈母王夫人,又至這邊回過賈赦邢夫人。

再捧著口袋回家,從中取了銀子,命將印著皇恩永錫四個大字的黃口袋在宗祠大爐內焚了,以告寧榮二公。

蓉大爺出了宗祠,找瑞珠問“奶奶與二奶奶回來沒”

瑞珠回道“那邊姑娘才睡下,奶奶便打瀟湘閣回來了。倚霞閣裡情況倒是不知,差丫鬟到那裡看去”

蓉大爺道“倒也不必,你且去奶奶房裡,請她問西府他們正月裡請吃年酒的日子擬了沒。若還沒擬,便讓兩位奶奶一同擬了。今年吃酒的客人比往年會多,莫要讓兩府請酒撞了日子。”

瑞珠領了,蓉大爺又差賴升、施管家等人主持收拾宗祠。

有下人回來“宮裡小三爺並太子妃來了。”

蓉大爺聽了,眉頭直皺。“才剛放假,他不在宮裡好生作樂、計算過年,跑外邊來作甚”

又問“是隻來東邊,還是兩府拜訪”

聽了太子妃去見老太太,蓉大爺才鬆了一口氣。這等宮裡的女人進府,實在麻煩,又是隔道圍擋什麼的想想都頭大。

現在府里正是最忙的時候,他實在沒心思招待這等人。只喚了賴升準備,以常禮將小三爺請進府來。

應付了半晌,蓉大爺才笑臉將小三爺送出府去。

“他孃的,總感覺事情要遭啊。”蓉大爺望著太子乘輿而離,臉上笑容漸漸消了。小聲罵道“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本大爺在水利營田府呆得好好的,誰稀罕那勞子乾清門行走這樣的虛職。”

別說乾清門行走了,就是正經的御前侍衛,他也不稀罕。

透過太子殿下的門路調進宮裡,豈不是讓別人誤會寧國府站了太子這麼傻的事情,賈蓉才不願意幹。

至次日,更比往日忙。官員趁著放假來往更密,什麼皇子、郡王、王子、公侯、侍衛等,一天一會酒。家裡事情也比往日更多,蓉大爺前後左右忙得不可開交。

晚上,蓉大爺尋到鳳姐住處。

“西邊是怎樣個情況,怎又麻煩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