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芹哭鬧間,車馬人群都進了義莊。

一名長隨將最前面車裡的人請了下來,正是寶玉的親老爺、賈母的二兒子賈政。

他看了眼地上跪著的賈芹,又在人群裡尋了一圈,喝聲問道:“賈珖人呢?先跑了嗎?”

正找了人來卸貨的賈珖,聽到了聲音急急忙跑來,嬉皮笑臉地給賈政請了安。問:“二叔怎麼來了?”

賈政哼了聲,喝道:“跪下!”

“二叔?”賈珖還沉寂在發財的喜悅中,不明白政二叔為何要讓自己跪下。

站在一旁的賈蓉、賈芸等人都冷眼看著,賈芹的身子卻抖了抖,立即跪到賈政面前。哭喊著:“二太爺,芹兒知道錯了。”

賈政臉上掛不住,臉色十分不好看。

這兩個倒黴傢伙都出自榮國府,甚至當初賈珖來義莊當窯主是他給安排的。本想著給榮府的子侄討個差事,結果鬧出這等事來。

政老爺看也沒看賈芹,罵了聲:“跪一邊去,等我處置了他,再來管你。”

“侄兒犯了何錯,二叔竟要處置我。”賈珖心底雖有了不好預感,卻依舊嘴硬道,“二叔若要罰侄兒,侄兒不敢違抗,只是至少得說出侄兒的罪名來。”

賈政從懷裡掏出一張條子來,丟給賈珖。

“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幾塊磚頭,你就敢張口要五千兩銀子?還有你中傷璉兒夫婦的話,真當我不知道?”

“這……”

“勿要狡辯,給我跪好。蓉兒得了國公們的指點,要給家裡做些事,你們就這般阻攔?我看你是在義莊當慣了霸王,忘了自己姓什麼了。”

賈政極怒之下,拿過馬鞭就朝賈珖身上使去。

一頓啪啪啪!

賈珖倒地哀嚎,大叫著:“二叔別打了,珖兒知道錯,再不敢了。”

沒一會兒,賈珖身上華麗的錦袍就被打爛,整個人在地上疼得打滾。

賈芹見了慘狀,坐那裡一動不敢動。見政老爺打一下,他身子顫一下;聽珖叔慘叫一聲,他又顫一下。

不論東西兩府的下人長隨,還是賈芸等人皆不敢直視背過身去。只知政老爺把賈珖當做寶玉給打了,實在太慘!

老子打兒子是天經地義,叔叔代為教育,也一樣道理。

賈珖不敢躲,硬生生受了。

賈蓉卻當沒事人一樣,待賈政打累了,才好心道:“二太爺,動用私刑傳出去可不好聽,不論珖叔犯了什麼錯,先壓進祠堂裡再說。”

政老爺嘴角抖了抖。還不是你把我請來的,若不是為了給你個交代,自己何必這樣做?這種俗事,我根本就不想管。

現在好人又讓你當了!

“現在你老爺病著,族裡的事也沒人管。賈珖出自我們榮府,這次我就替你老爺管教了他。”賈政棄下手裡的馬鞭,板著臉認真道:“蓉兒且放心,現在只是讓他漲點記性,進了祠堂,他該怎麼罰就怎麼罰。”

這次賈珖賈芹二人騙錢也就罷了,還中傷長輩,簡直大逆不道。

定然罪罰不會輕了!

關鍵王熙鳳還是京營節度使王子騰的嫡親侄女,這事傳入王家,麻煩可不會小。

“勞煩二太爺了。”賈蓉恭敬回了,又道:“本來也不算大事,只是珖叔連寧國府的錢都敢敲,族裡其他房的叔伯兄弟家,不定受過多少委屈。這義窯本是為族人謀方便的,若成了某部分人謀私利的工具,才真寒了族裡各房的心。”

真是這樣?賈政有些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