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專案是國家任務,一開始陳道升請假時,相關部門是不準假的,但在聽說了是他的專案才放的人。

所以這事耽誤不得,又不想因為這事給劉清山帶來心理上的不安,才有的走得這麼倉促。

劉清山苦笑著搖搖頭,卻也沒多說什麼,只把人家陳道升的這份情默默地記在了心裡。

他岔開話題問到了《闖關東》的拍攝問題,陳保國那邊笑呵呵的出言試探:「讓你客串一個小島國人怎麼樣?」

劉清山眉頭一皺:「您是說龜田一郎?」

「你的年齡、形象並不適合絕大多數角色,扮老的話個頭又太高了。」

「我懂,要不和我還是算了?那個龜田一郎,我可記得他的戲並不少,得有好幾集呢吧?我可沒那麼多時間。」

「邀請你來客串,是人家出品方的意見,而且在其他方面對方讓步很大,唯有這一條寸步不讓!」

「要不我來解決這件事?」

「我勸你省省吧,到底是你家鄉的劇,而且當地政府對你極看重,不就是個客串嘛!況且你給我劇本的時候,可是忽悠得我不輕,老說什麼它會獲獎無數什麼的。」

劉清山其實挺反感這種類似如道德綁架的事情,但反過頭來一想,自己確實沒幫到家鄉多少,咬了下後槽牙索性答應下來。

並且他心裡明白人家陳保國說得沒錯,這部劇是他的編劇,如果能憑藉此劇獲得一些獎項,只會對他在官方層面的好感有很大影響。

而且他的劇本能被業內的主流正劇市場所接受,也有利於他另一個重大專案的展開,而後他就能一身輕鬆的趕往海外了。

「好吧,但我的時間不多,頂多能給你們劇組三天時間!」

「三天時間足夠了,張導、孔導都是你的推薦,也算是你的人了,他們說了,那個龜田一郎的戲份雖然不少,但集中起來拍攝,也就兩三天的事!」

這兩位導演都是劉清山的老鄉,魯省泉城人,尤其是前者更是國家一級導演,十幾年前著名的歷史人物劇《孔子》就是這個人執導的。

至於那個龜田一郎角色,是小時候被劇中主角朱開山夫婦撿到並撫養長大的孩子。

一郎懷著報恩的心情,不自覺地做了小島國特務軍商森田的棋子,本來是想讓義父享清福、為朱家增產業、把礦山做大做強,以為中日雙方可以在經濟合作中互惠。

結果,森田佈局太深,一郎自己也聽從唆使用了欺騙的手法,當一個人用不純的手段去達到他的目的時,即便原先真有什麼善意,也必然摻入雜質而終歸於傷害他人。

一郎是一個情義至上、心地純潔的人,他以一死證明了自己的無邪。

他這一死是以血苦旅洗滌,付出含

放的生命,得回的是清白、是親人的重新信任和愛,也得回了自己。

一郎本可以活著,但他還是選擇了最壞的結果,最主要的原因,既不是朱家人的態度,也不是秀兒的離開,而是「乾孃」的一段話。

「人這一輩子,只要一步道走錯了,就一步步往邪道上去了。將來,要是證實了你今天走的是對的,娘替你高興;要是證實了你走的路是錯的,娘不記恨你,也不會嫌棄你。你只是一個大風天,在風雪中走丟的孩子。」

重點,就在最後一句:你只是個大風天,在風雪中走丟的孩子。

或者說,是朱家人的善良和包容,讓一郎意識到自己錯了,錯得無地自容。

因為除了乾孃對他的溫和態度,哪怕是朱開山已經被他氣到臥床不醒,朱傳武生氣質問他的時候,用的也是「咱爹」,而不是「我爹」。

這是一個非常小的細節,但僅僅就這樣的一個細節,就說明從始至終,朱家人其實都沒有將他視為敵人。

在一郎的留下的遺書中,他再次重複了乾孃對他說的話:我只是個大黑天,在風雪中走丟的孩子。

總之這是個悲劇性的人物,算不上正面,但生命綻開於風華正茂,也凋零於年輕閱歷,極其短暫的一生裡,以至情至義來洗脫了自己的清白。

陳保國那邊,準確地抓住了劉清山話裡的妥協:「你大概什麼時候去東北?我好彙報上去提前有個準備!」

既然做了決定,劉清山也沒再過於糾結:「大概一個月之後吧,反正你那部劇再快也得半年!」

「嗯,七月份劇組集合,先拍後面的部分,等冬天大雪封山後在再拍前面部分!」

「這麼說我不需要一個來月趕過去?」

「是啊,天一冷就要拍前面部分了,東北那邊10月中旬就會下雪。」

「那我最晚八月初就能趕到,您按這個時間彙報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