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缺得將當年他了解到的所有東西全都一口氣地講述了出來,還沒來得及講完,程如雪的眼淚已經嘩啦啦地流了出來。

那是隻有為了最關心、最親密的人才會湧現出來的哭泣,鄭筱楓的遭遇她並沒有親眼見證,可此刻,她依舊覺得自己痛徹心扉。

董缺得也忍不住地嘆息道:“真沒想到啊……這樣一來我也能理解他了,我聽說的內容可能也不過就是真相的冰山一角,當時他到底經歷了怎樣的痛苦,我們誰也無法想象,我現在真心覺得他挺不容易的。”

程如雪強忍著沒有繼續哭泣,她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忽然間回頭道:“我有話跟他說。”

董缺得愣了兩秒,忽然反應過來,就開始跟在程如雪的身後一路小跑。回到了旅店三樓,程如雪指了一下面前的那扇門,問董缺得道:“這是你們的房間?”

董缺得點了點頭,兩個人便推門走了進去,程如雪急衝衝地繞著屋子看了一圈,就發現鄭筱楓已經躺在了床上,身子側著,此刻正背對著自己。

程如雪深吸了一口氣,柔聲道:“筱楓哥,我有話對你說。”

鄭筱楓沒有應聲,身體也沒有動,好像已經睡著了。

程如雪又叫了一聲:“筱楓哥?”

兩個人等了一會兒,鄭筱楓卻依然沒有任何的動靜。

程如雪迷茫地看了一眼董缺得,董缺得若有所思,努著嘴,搖了搖頭說:“你沒辦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程如雪呆滯地回過了頭,傻傻地望著床上,眼神中似乎還留有一絲僥倖的希望。鄭筱楓裝得其實有一些過了,他的身體實在是太過緊繃,一點起伏也沒有,沒有人睡覺的時候會是這個樣子的。

董缺得便苦笑了一聲,對程如雪道:“算了,你別等了,他不會醒的。”

“那我就直接說,你聽著就好。”程如雪道。

“如果是安慰或者陪伴的話,我覺得也不必了,現在的他是聽不進去的。”董缺得打斷了她,道,“未來的路還有很長,你的話總有機會說出來的,一個更好的機會。”

程如雪一時間沉默了。其實她知道,董缺得說的是對的,開解一個人和點化一個人一樣,都講求機緣。

可是,如果真讓她就這樣將鄭筱楓丟下不管,她也是真的不忍心。

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氣,眼睛閃亮亮的,聲音輕柔卻又無比堅定地說了一聲:“筱楓哥,從今以後,你還有我。”

董缺得在一旁聽著,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句話之中似乎蘊含著無比巨大的能量,此時此刻,就連他都被這股能量給深深地震撼了。

程如雪最後看了鄭筱楓一眼,對董缺得點了下頭,離開了。鄭筱楓的身體終於忍不住地顫抖了起來,淚水早已經浸透了枕巾。

董缺得走到跟前,深沉地拍了一拍鄭筱楓,一邊拍著還一臉苦逼地罵了一聲:“孃的,你用的好像是我的枕頭。”

……

第二天,鄭筱楓和董缺得都早早地從睡夢中甦醒了過來,剛一下樓,就看見程如雪和艾尼兩個人正忙碌在灶臺旁,好幾盤菜已經被端到了桌子上。

董缺得一屁股坐到了板凳上,咧嘴就是一笑道:“嚯,今個伙食不錯啊,聞著比昨天晚上的還香!”

艾尼笑了兩聲,就道:“昨天晚上的菜是我做的,今天的菜是我妹妹做的,我妹妹的廚藝比我強太多了。再說了,您是我們全村的大恩人,我們當然要好好款待款待您了。”

這邊說著,程如雪又端著兩盤水果走了出來,她看了看桌子,故意把幾道比較好吃的菜都挪到了鄭筱楓的面前。

鄭筱楓半低著頭,眼神始終假裝看著其它的地方。

程如雪對此倒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眼神稍稍變化了一下,經過一晚上時間的思考,她已經決定開始去尋找與現在的鄭筱楓正確的相處方式了。

董缺得就問艾尼:“你們兩個應該不是親兄妹吧?”

艾尼點頭回答:“不是,小雪是兩年多以前來到我們這兒的,最開始是幫我們旅店做活,後來相處得久了,也就成了一家人了。”

董缺得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很快菜就上齊了,四個人一起坐了下來。

大家喝了幾口粥吃了幾口菜,這時董缺得伸手點了根菸,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移向了他。他先是深吸了兩口,又擼了擼袖子,在和大家都有過一番眼神的交流之後,便開口了。

“兄弟們,我覺得我們是時候把正事談一談了,捉鬼之事非同小可,我們要提前商討出一個詳細完備的計劃才行。” 只聽他嚴肅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