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唱歌,這世上除了爹孃,和夫君你,別人誰有資格要求?這天下,又有幾人又配聽我唱歌?”

“只有這樣的時候,沒有一個多餘的人在,我自然願意唱歌給你聽。”

“沒錯,我也是這樣認為的,我就喜歡你這份兒高傲。”王凝之大點其頭,表示同意。

謝道韞一個大大的白眼,“你別扮醜,別人不懂,我還不懂?你又和我能有多大區別?骨子裡的高傲,哪裡是行為上的活躍可以掩蓋的?”

“我有嗎?”王凝之愣了一下。

謝道韞笑笑,“我嫁給你也快兩年了,你倒是告訴我,每次遇到事兒,除了跟我商量一下,你還會跟哪一個平輩的人商量?你願意去商量的人,哪個不是赫赫有名的長輩?”

“我夫君的眼裡,容得下那麼多狐朋狗友,可骨子裡,怕是一個都瞧不上吧?”

“完了!我隱藏了這麼多年,最深的秘密,就這樣被你發現了!”王凝之倒吸了一口涼氣。

“喏,這就是我們最大的區別了,你的臉皮實在太厚,在這一點上,確實正常的世家公子,是做不到的。”謝道韞笑著,輕輕捶了丈夫一下。

“唉,”王凝之故作深沉地嘆了口氣,“看來我這輩子,想要有一個崇拜我的夫人,是不太可能了。”

“那你可以下輩子努力,讓我來崇拜你。”謝道韞表示完全不吃這一套。

“果然,你下輩子還是想嫁給我的。”

……

謝道韞突然想起丈夫說過的一句話,脫口而出:“我這輩子走過最長的路,就是你的套路。”

夫妻倆對視一眼,都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王凝之緩步走到妻子身後,給她捏著肩膀,說道:“你現在有孕在身,咱們就先不去河裡坐船了,等孩子出生以後,帶上他,咱們一家三口,一起去坐船出海!”

“出海就算了吧,”謝道韞撇撇嘴,“你想去自己去,我和孩子沒興趣。”

王凝之扁了扁嘴,“我這不是想一家歡聚嗎?”

“拉倒吧,”謝道韞對於丈夫這一招,完全不配合,“你哪次不是逮著機會就想幹那些莫名其妙的事兒,出海多危險的事兒,能不能給我消停點!我還是頭一次聽說,好端端一家人,非要去海上歡聚的!”

王凝之啞口無言,撓了撓頭,“那好吧,等孩子出生了,我們先帶他回綠蔭村裡,長到三五歲,就可以繼承我的攆狗棍,然後雲遊天下,你可別說,我早就想去寧州,交州看看了。”

謝道韞搖頭,“那可不行,你想去哪兒我懶得管,孩子不能跟著你瞎胡混,總要在會稽長大,把該學的東西都學好了才行,難道你打算帶著他雲遊個十幾年,等到回來以後,別人都能文能武的,你的兒子就會吃吃喝喝?”

“咱們也可以教嘛。”王凝之試圖抗爭。

“是啊,所以要書院幹嘛?你又何必去萬松書院?難道爹孃教不了你?環境,環境很重要!”謝道韞頓了頓,很不客氣,“再說了,就是讓你教,我才不放心。”

王凝之就這樣,被很自然地剝奪了教導權。

瞧著丈夫一臉不忿,還想要抗爭,謝道韞淡淡說道:“如果你表現好,可以讓孩子跟著你學一些,不過僅限於書法和一些正經的,至於那些攆雞逗狗的本事,就算了吧。”

王凝之搬了個小凳子過來,挨著妻子坐下,“其實,不管去哪裡,只要有你和孩子在的地方,那都是最好的。”

謝道韞先是狐疑地打量了一眼,瞧著丈夫的樣子,並不像是又有什麼圈套,這才點了點頭,“夫君,你就憑這一點,就已經勝過這世上大多男子了。”

“世上薄情寡幸之人何其多,出爾反爾之人更是數不勝數,沒幾個男人能真的從一而終,就算是那種家裡已經妻妾成群的,還是總想著外頭的。我能嫁給你,也是很幸運了。”

王凝之故作神秘:“這才幾年啊,以後的路還長著呢!”

謝道韞笑了笑,“這點兒眼光我還是有的,夫君,我也很好奇,你為什麼就不像那些人一樣,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

王凝之瞧著妻子眼裡的認真,也只好收起來自己本來打算自吹自擂的話。

“人嘛,各有不同,有的人胸懷寬廣,心裡容得下這個天下,像太陽一樣,可以普照四方。”

“但也有的人,就比如我,心眼非常小,一點委屈不能受,一點麻煩不想沾,一點事情不想幹。”

“人家海內百川,我就是一條小溪流,自娛自樂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