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們兩口子,是小丫從前不敢想,如今也是能接觸到的,最高身份的人了。

或許公子的身份還要高一些,但畢竟一來比較熟悉,二來公子那個人,本身就愛熱鬧,沒什麼架子,小丫也不止一次見過他坐在鳴翠樓的大廳裡,和那些販夫走卒們一起坐在小臺階上,一邊嗑著瓜子聽書,一邊罵罵咧咧。

但夫人不同。

那種骨子裡帶出來的高貴氣質,別說自己了,就算是徐婉,也是根本沒有一較之力。

自己和徐婉相處最多,最是知心,也最是瞭解,若說那種清雅的氣質,徐婉可算是第一人了。

可要說那種凜然不可侵犯的高貴,那種一顰一笑之間,都給人巨大的壓力,徐婉自然是沒有的。

然而這位夫人,往往她的一個眼神,都能讓小丫膽戰心驚。

很多時候,明明她是在溫和地笑著,就比如現在,但那種笑容,是上位者的笑容。

小丫在樂坊多年,見過不少的達官貴族,富商豪紳,說句實話,這些人雖然都是客人,可他們的一舉一動,卻能夠讓人很明顯地感受出區別來。

世家公子們,和那些土財主家的公子哥兒,即便是在一個書院裡讀書,說的是一樣的話,給人的感覺也全然不同。

如果說那些土財主們說話,總是咄咄逼人,讓人不敢直面,那這些真正的世家公子們,就和他們全然不同。

並不會有那種咄咄逼人的架勢,卻會有那種有點兒‘高高在上’的氣質。

如果說土財主們是那種咄咄逼人的老虎,那這些真正的上位者,就像天上的雄鷹。

都會給人壓力,卻是那種截然不同的。

遇到老虎,總是害怕,想要逃走,也可能逃走;但遇到雄鷹,無處可逃。

謝道韞當然是不會知道小丫心裡這些小九九了,只是和徐婉對視一眼,一起笑了起來。

又隨口問了幾句,便讓綠枝帶著她去說會兒話了。

“跟我說說,你給小丫準備了多少嫁妝?”瞧著那邊兩人,邊走邊聊著,‘徐有福’這個名字就是話題中心,謝道韞也是覺得有趣兒,頗有些八卦的,低聲問身邊的徐婉。

徐婉大概是沒想到謝道韞會問這種問題,愣了一下才笑笑回答:“只要小丫需要的,都好。不過我現在是準備了……”

講道理,這兩人居然會對這個話題,爆發出濃厚的興趣。

於謝道韞而言,這還是自己第一次為家裡的人操持成親的事兒,以前做女兒家,自然不會讓自己做這些,而現在嫁了人,這就是頭一次了,以後還會越來越多。

正好讓徐有福和小丫先來,也能做個試驗,以後就熟能生巧了。

于徐婉而言,早已經做好了這輩子不嫁人的打算,自然會對親如姐妹的小丫的婚事,格外上心。

遠在庫房裡,準備各種冰沙的徐有福,大概也沒想到,自己會成為一個試驗品吧。

越聊越火熱,越聊越有的聊,這兩人已經聊到了成親時候,需要準備多少‘喜’字,該如何張貼的問題上。

“陪我走走,咱們邊走邊聊,大夫說了,讓我現在也要適當走走,不能總是坐著。”謝道韞站起身來,徐婉摻著她的胳膊,兩人慢悠悠地走出了院子,在王家的宅子裡散步。

很快,就被那邊兄弟們的院子裡,傳出來的聲音給吸引過去了。

只看了一眼,謝道韞就是柳眉倒豎,而徐婉則是忍俊不禁,趕緊用另一隻手捂著嘴偷笑。

王凝之就站在院子中間,趾高氣揚,一臉的高傲,氣質拿捏的,那叫一個得勁兒。

“看到沒有?跳大繩是這樣跳的,不是你們那種,不倫不類,老五,老六,給我使勁兒晃!把繩子蕩得高一點,看我是如何一次過百的,好好學著點!就你們這水平,出去跟別人玩,簡直是丟人!”

站在繩子的兩端,王徽之和王操之,欲哭無淚。

而王獻之和謝玄,則坐在地上,喘著粗氣,胳膊都抬不起來了。

至於三個小妹妹,倒是很高興,拍著手要趕緊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