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老爹說謝安只是想讓自己研究一下那些小玩意兒,可王凝之卻不認為這是真的,謝安才不會把心思浪費在這些東西上頭呢。

回到小院子裡,王凝之第一時間就去找妻子問計了。

作為謝安最喜歡的晚輩,妻子應該是很懂她三叔心思的。

而這個時候,正抱著一本農典的謝道韞,還在研究如何能培育出新樣式,新顏色的花兒來。

沒辦法,發脾氣計劃被丈夫給打破了,那就要給無聊的生活,找點兒別的事做。

謝道韞這幾天,大概是明白了為什麼丈夫會覺得懷孕會讓自己覺得不受重視。

因為實在太無聊了。

可不就是沒事兒找事兒嘛。

作為王家的兒媳,謝道韞覺得自己有必要對道學加深一下了解,但作為一個從內心裡敬鬼神而遠之的人,要去死板教條地學習,也並不能令人愉快,於是謝道韞就把目光放在了改良上。

瞧著丈夫風風火火地跑進來,謝道韞皺皺眉:“又被娘追著打了?”

王凝之站定在妻子面前,很是哀傷:“夫人,最近你可能無法時時刻刻見到我了。”

“就跟誰稀得見你一樣,”謝道韞撇撇嘴,丈夫說話,那是一向的誇大其詞,再說了,就算沒有,時時刻刻擠在一起幹嘛?

“夫人啊,我不是開玩笑,我是被針對了!”王凝之見到妻子這麼不放在心上,頓時就悲從心起,絮絮叨叨地開始講述。

一開始聽到是王羲之和謝安的安排,謝道韞還是很認真的,畢竟這兩位,都不是那閒著無聊的人,一舉一動,往往都有含義。

但是在丈夫的控訴中,彷彿他們都變成了折磨人的壞人,要迫害自己夫妻不能日日廝守在一起。而且還打算對丈夫進行一些非人的教育。

很熟稔地在腦子裡過濾掉丈夫那些誇張的描述,謝道韞得出結論:“所以,是父親大人安排去跟著我三叔,讓你去擺弄些小玩意兒?”

“是啊,一聽就是假的對吧?肯定是有什麼背後不可告人的卑鄙的陰謀!”王凝之如小雞啄米一般地點頭。

謝道韞想了想,忍不住笑了起來。

“夫人,你親愛的夫君這就要去受折磨了,你這個幸災樂禍是什麼情況?”王凝之很不滿。

謝道韞白了一眼,“這都是你自己作的,怪得了誰?”

“我自己作的?”王凝之愣了一下,連本來維持著的委屈模樣都停住了。

“是啊,”謝道韞點點頭,“我告訴你,三叔雖然不見得總說真話,但沒必要,也沒道理去騙你,所以他說的肯定是真的。”

“他到底看上我什麼小玩意了,送他還不行嗎?”王凝之苦著臉,“香水?小車?還是什麼?還有,我又不是第一天有這些小東西,怎麼偏這時候……”

王凝之說到這裡,突然頓住了,臉上閃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是上次我跟他的那些話?”

“你總算是明白過來了,”謝道韞笑笑,“三叔現在才要你過去,那想必是真的考慮過你說的格物以助民,但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始,有什麼效果,所以讓你去試試了。”

王凝之整個人都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焉了吧唧的,“有必要這麼認真嗎?這年頭,大家不都是說說而已的嗎?難道我還要言行一致?這不符合我的風格啊!”

對於丈夫這麼理直氣壯地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謝道韞只是撇撇嘴,“這些話你去跟父親說,要不去跟三叔說,我才不管。”

“夫人,幫幫我吧,”王凝之一臉的抗拒,“我並不想跟這種老頭子在一起辦事兒,感覺跟他們呆久了,人都會變的無趣且僵硬。”

“我想,”謝道韞慢慢地說道,“三叔肯定是不會對你那些香水之類的感興趣,他想要的,肯定是可以大範圍使用的東西。你或許可以先做點兒準備。”

謝道韞畢竟還是願意為丈夫謀劃一下的,尤其對方是自己家的三叔,別鬧出意見來就好。

然後,她就發現自己的苦心孤詣毫無價值。

因為丈夫已經在計劃,這兩天該玩些什麼了。

“事到臨頭需放膽,船到橋頭自然直。”王凝之振振有詞,“反正都躲不過去了,那就先抓緊時間玩吧!”

在用手裡的書卷狠狠砸了丈夫一下之後,謝道韞也就欣然接受了他的觀點。

多大點事兒,用得著勞心勞力麼?

反正不是自己勞累。

謝道韞發現自己在向著丈夫的路上,越走越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