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一個老公公正在收拾著柴火,而他的妻子,老婆婆則坐在院子邊紡織,瞧見外頭這兩個年輕人,說道:“老頭子,快讓他們進來避避雨,喝上幾口熱水。”

老頭子吆喝一聲:“年輕人,不要在外面受涼了,快進屋吧,這雨啊,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了的。”

梁山伯聞言,一本正經地:“如此,就叨擾二位了。”

祝英臺則一邊進,一邊說道:“多謝老人家了。”

老頭子笑呵呵地點點頭,回過頭:“孩子他娘,等下給這兩位公子拿些乾衣裳穿。”

說著,又衝著梁山伯兩個人歉意地說道:“你們先坐這兒來,喝口熱水,屋子裡現在有人。”

梁祝二人點點頭,坐在屋簷下,祝英臺剛一口水進嘴,就瞧見那個從屋子裡走出來的人,差點兒一口水噴出去:“徐有福?”

徐有福正拿著衣裳出門,身上則穿著一件農戶人家的短衫子,也是睜大了眼:“祝公子,梁公子?你們怎麼在這兒?”

隨著他這一嗓子,很快,裡邊就出來幾個人,謝道韞穿著一件樸素的素色長裙,瞧了一眼那邊的兩人,微微一笑。

梁山伯兩人急忙站起來行禮,大家雖是同輩之人,但當初謝道韞是教過他們的,何況身份又差別甚大。

至於靠在門口,交叉著雙臂的王凝之,則是一臉嫌棄:“怎麼到哪兒都有你?”

祝英臺雖然像個落湯雞,還是氣勢不弱:“我還想問你呢,你怎麼在這兒?”

王凝之撇撇嘴,“休沐之日,我陪夫人遊覽山水,遇到驟雨,在附近找了個好心人家,換一件乾衣裳,這不是很合理嗎?”

“倒是你,不是都快走了,還有心情逛山逛水呢?”

“我,我就是快走了,才和山伯一起來山下逛逛!”祝英臺瞪大了眼。

眼看著兩人又要開始往日裡最熟悉的互相謾罵環節,謝道韞擺擺手:“兩位公子,先去換一件乾淨衣裳吧。”

綠枝出來之後,瞧了瞧眼前這一幕,只覺得好笑,也不多話,去了一遍,在隨身的小包裹裡翻了翻,取出新茶來,煮了。

至於徐有福,已經拿了些碎錢,正在給那位老人家,雖然老人家不願意要,但禁不住徐有福的勸說,還是收下了,也很難說,是被他勸好了,還是單純地不想聽他絮叨。

而這個時候,老婆婆也進了屋子,翻了翻,才走出來,抱著兩套紅色的衣裳,有些尷尬地說道:“兩位公子,不好意思啊,剛才雨下得快,把晾乾的衣服,都給打溼了,就剩下我兒子和兒媳的幾件衣裳,可這位公子和他的夫人,已經給穿了,現下里,就剩下他們成親時候這一身新服了。不知道兩位公子?”

梁山伯接過來,回答,“出門在外,圖個方便就好了,多謝大娘了。”

“那就趕緊換上吧,”老婆婆笑眯眯的,又有些猶豫,“只是這套小一點的衣服,是我兒媳的新服,我看這位公子身架很小,跟那位夫人也差不多,應該能穿上吧。”

祝英臺張大了嘴,看向謝道韞,又回過頭來,“這哪兒行?”

“沒關係的,”梁山伯不由分說,就把那套小一些的衣服塞到她懷裡,“這時候就別那麼多講究了,彆著涼了才是正經事,再說了,你過兩日就要回家,若是病懨懨地回去了,你爹孃多擔心啊。”

於是,祝英臺就這麼被推進了屋裡。

屋簷下,謝道韞坐在小凳子上,抿了口茶,瞧了一眼正在那裡烤著雞的徐有福和燒菜的綠枝,低聲:“這兩位老人家看上去也是清貧,走時候再多放些錢。”

王凝之坐在她身邊:“放心,徐有福出門沒別的好處,錢總是拿的夠夠的。”

謝道韞輕輕點頭,突然露出個淺笑,“你說,祝公子換上個女人衣服,該是什麼模樣?”

“能是什麼模樣,”王凝之撇撇嘴,“欠揍的模樣唄,早知道他們兩也會來這兒,我們就該去別處,都怪王蘭,不給我一個好地方。”

謝道韞輕輕捶了一下丈夫,“什麼話!蘭兒還能知道他們倆過來,再說了,我是問你,祝英臺換上女兒衣服,那梁山伯能不能……”

“認出來?”王凝之聳聳肩,“別想了,梁山伯那眼睛,除了識字,還能看得出什麼來?”

謝道韞不置可否,只是淡淡:“我瞧著祝英臺相貌清秀,模樣端正,說不定還是個美人兒呢。”

“那也是個欠揍的美人,”王凝之翻了個白眼,“走哪兒禍禍哪兒。”

“你呀,人家都快走了,就不能說句好話!”謝道韞白了丈夫一眼,嘴角卻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