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當年我們是這麼做的,所以整個川蜀之戰,朝廷除了假模假樣地送了東西來,還做了什麼?甚至當年朝廷裡,都已經做好了準備,若是我們戰敗,要如何拿大哥下牢獄,如何將徵西軍拆解,可你再瞧瞧那長安對苻堅的態度?”

“我們要打下洛陽,這是必然的,否則今日來此,便毫無意義,但即便是打下來洛陽,若是不能將苻堅的軍隊打掉,只是讓他撤了,那之後呢,蒲板,洛州,魏興,長安,我們還是一樣不得進。”

“謝奕這樣輕鬆就拿了潁川,可我們大費周章,拿下洛陽,看著風光,實際上根本就只是一座城而已。洛陽,潁川本就不是秦之舊地,這是張遇的地盤,不是嗎?我們對秦實際上並無多少威脅,反而損兵折將,自宣城之事開始,徵西軍想要得到國內的支援,就已經不比以往了,我們損耗不起,尤其是在如今兗州,徐州,豫州軍馬,幾乎都入了謝氏手下,此消彼長,我們徵西軍,還是大晉最強的兵馬?”

“大哥想要的,並不是洛陽,而是能以洛陽為據,向北影響到秦,燕之戰,向西可威逼長安。可若是苻堅的人始終還在,那我們拿下洛陽做什麼?一個常年兵災的地方,老百姓窮得叮噹響,飯都吃不飽,周圍的村子裡早就沒人了,糧食沒有,物資沒有,百姓都沒幾個,想要洛陽重新活過來,就要從南陽,荊州源源不斷地送物資過來,可就算是這樣,洛陽本身在秦,燕,晉交界處,還要時不時跟人打仗。”

“若只是一個洛陽,那就是個大麻煩。”

聽了桓豁的話,桓雲眼裡閃過思索之色,但很快就皺眉搖了搖頭,“甭跟我說這些,我就是個打仗的,我只知道要打勝仗,別的我不想管,也用不著我管!”

桓豁翻了個白眼,自己這個二哥,打起仗來是真的勇猛,即便如今已算是位高權貴,可一樣會衝鋒在前,他所帶領的前鋒軍,是整個徵西軍中,戰鬥力最強的部分,可這傢伙腦子裡,除了去砍人,就是喝酒作樂,也難怪大哥總是在責怪。

桓雲又開口:“別跟我說那些大道理,我懶得聽,你就告訴我,你這次之後,還要有多少人來,什麼時候能打仗?老子等得不耐煩了!”

不等桓豁說話,帳篷外幾個衛兵的聲音響起:“大將軍!”

簾子被掀開,桓溫出現在帳篷口,只是掃了一眼裡頭的情形,便開口:“去把那些酒都給我搬出去!”

幾個衛兵進入,拎著放在地上的酒罈子就走,桓雲一臉的不爽,卻也不敢造次,只能眼巴巴地看著。

等到酒水都清了,桓溫這才走進來,看著自己的兩個弟弟,“想打仗?”

“想!”桓雲粗著嗓子回答。

“你也不用問了,”桓溫笑了笑,“老三今兒過來,那就是最後一批的物資,這些物資也不是用來打洛陽的,而是用來在打下洛陽之後的。”

“從現在起,你不得飲酒,今晚給我拿下洛陽,明日城裡,我許你隨意喝酒!”

桓雲‘哈哈’一聲大笑,一拳砸在桌面上,“大哥,你放心,明兒我再喝!”

……

夜色深深,月亮也隱於天際,整個世界,只剩下洛陽城頭的光芒,和對面徵西軍大營的火光。

桓雲一聲戎裝,安靜地站在營地外的小山坡後,在他身後,是一列列的徵西軍隊伍,而他們身上,都穿著神色的袍子,將鎧甲遮蓋了起來,整支隊伍,彷彿與夜色融為一體。

和白日裡醉醺醺,亂髮脾氣的桓雲相比,這個時候的桓雲,冷靜的嚇人。

他非常耐心,從城牆上那一批輪守計程車兵換班,到現在,一直都在耐心地等待著,直到身邊一個手下低聲:“將軍,他們如今是兩個時辰換一次,到現在已經是一個半時辰了。”

桓雲輕輕點頭,“這時候,夜又深,人又困,從我們這兒,到城牆底下,也就是不到半個時辰,準備吧。”

夜色之中,一個個黑色的影子,穿梭而向洛陽。

城頭上,士兵們還在堅守著,雖然不斷地有巡視隊伍經過,但大家都很是疲憊了,只能勉強觀察著,這些日子,洛陽的戰爭已經打了許多場,幾乎是過個一半天的,桓溫就要強攻一次洛陽,城牆上,那些被鉤鎖劃過,刀劍砍過的痕跡上,還有些火石留下的焦黑。

和徵西軍不同, 洛陽這麼大一個城,守軍有限,即使再如何分配時間,士兵也得不到足夠的休息時間。

所幸,在入城之前,將軍已經在收集附近還剩下的糧草物資了,所以到目前為止,器械,糧食總還是夠的。

眼看著對面的軍營裡,一天天的人數越來越多,要說心裡不覺得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唯一能讓大家安心的,也就是將軍同樣守衛在城牆上。

估計著快要換班了,幾個士兵強打精神,隨便閒聊著,免得自己睡著了,同時遠遠眺望著那徵西軍的營地。

似乎有些響動,一個士兵打聲哈欠,走了過去,這春天裡的風有時候很大,要是把那邊一排排的兵器給吹倒幾個,兄弟們夜裡說不定還會絆倒。

剛走過拐角,瞧了一眼,斜坡上的長槍,並未滑落,士兵眼裡閃過警覺,下一刻,嘴巴已經被捂住,好像有什麼劃過脖子。

一腳踹開已經還在抽搐計程車兵,桓雲做個手勢,身邊的幾十個士兵,從拐角出去,直奔城門,而他一邊的城牆角,無數的徵西軍,還在攀爬!

幾乎是在城頭上,燃起火光的同時,徵西軍的左軍大營,隨著身下的戰馬一聲嘶鳴,苻堅長槍向前一指: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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