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你就一腳把他踹在地上,然後把走過的陳夫子給絆倒了?”王遷之咬著牙,緩緩問道。

“老陳自己不小心,怪我?那是什麼地方,是課堂啊!身為一個夫子,不老老實實待在夫子該待著的地方,動不動就下來轉悠,腿還那麼短,磕了碰了不是很正常嗎?”

“這跟他腿短有什麼關係?”王遷之眼裡冒著怒火。

“哦,沒什麼關係,就是順口一提。”

和諧的老少時間,就這樣被打破了。

很快。

王凝之飛奔出門,回過頭瞅了一眼被砸在門框上的雞毛撣子,‘嘖嘖’兩聲,喊道:“您可慢著點兒吧,不是說這門也是那老木匠做的嗎?”

聽到屋子裡的腳步聲,看來這是要追出門了,王凝之撒腿就跑。

……

窗臺上的花兒,開得正是好看。

謝道韞笑眯眯地澆著水,嘴裡哼哼著丈夫時常會唱的那些小調,心情很美麗。

這幾天過的很是清閒,每日裡早上起來,吃個早餐,就和隔壁的王蘭一起去上山採藥,雖然自己不是很懂,但可以學呀,尤其是那山林間,鳥語花香,清風徐徐,甚是明朗。

每次快到山上的時候,書院裡的鐘聲就會遠遠傳來,就知道丈夫已經到課堂上了,和王蘭一起猜測一下今兒陳夫子又會講些什麼,會不會最後以那個老掉牙的故事結尾,也是每日的必修課之一。

到了中午,回到住處,跟王蘭一起趁著還沒下課,先去書院的食堂里美美的吃上一頓,雖然這些菜蔬之類的,對那些大男人來說嚼之無味,但對女子們來說,卻很是不錯,再加上一條猥瑣的小魚,相當鮮美。

大概是經常聽丈夫這麼說吧,謝道韞如今也覺得,那些小魚總是長得很猥瑣,不過吃起來不錯就行了。

之後就是美美地睡個午覺,風從竹林而來,穿過窗戶,帶著竹葉的清香入眠,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兒。

起來之後,也就是每天的無所事事時間,不得不說,以前雖然覺得無所事事是很痛苦的,是墮落的表現,但是在接受了丈夫的理念之後,謝道韞也覺得,人活著,居然找不到事兒做,真是太幸福了。

畫幅畫兒,種種花兒,修修竹葉,打發一下時間,等丈夫來陪自己吃晚餐。

自己給丈夫講講今兒在山上,又遇到什麼花鳥魚蟲,又採了什麼草藥,丈夫則跟自己說說,書院裡頭的趣事兒。

對於一個小小的書院裡,居然能每天都有好玩的事情,謝道韞也是很驚異的。

就比如上次,是梁山伯誠心地提問,把陳夫子給難住了,然後陳夫子就惱羞成怒,怒斥張齊杜和許世康不學無術,居然在上課時候玩五子棋,然後一直訓到下課,飛快溜走,不給梁山伯說話的機會。

再比如上上次,下著大雨,祝英臺和梁山伯,又去他們自己種的那個桃花園裡頭,搶救樹木,然後一顆被風雨吹下來的桃子,砸在祝英臺的腦門上,然後丈夫給人家起了十幾個外號,導致兩人在牆上互罵了足足一個時辰。

不過今兒用不著上山了,因為今日是休沐,丈夫一會兒就會過來陪自己了。

沒多久,外頭腳步聲響起,但多少有些急促,謝道韞抬起頭,瞧見丈夫那個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又被山長趕出來了?”

王凝之站在院子裡,和妻子隔著窗戶,深情對望:“沒錯。”

“你就不能照顧著些老人家,每次都是這樣,”謝道韞白了一眼,放下手裡的小花灑,走出門外,給丈夫倒了杯茶。

王凝之坐在樹下,一口喝乾,“我也沒法子,老頭子今兒心情不好,估計是這幾天又被師母訓了,拿我撒氣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老頭子天天就想著維護自己山長的形象,所以從不拿學子們撒氣,這不剛好逮到我這個親戚,可就使勁兒禍禍了。”

謝道韞撇撇嘴,“有什麼訊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