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劃多年,隱忍不發,卻在最後給別人做了嫁衣,這誰受得了啊!”

“你是要假裝,派人來刺殺陛下,逼著那幕後之人,不得不動用手裡的資源能力,來抓兇手,而我們只需要等著,誰能抓出兇手,誰就是幕後之人?”

褚蒜子凝神,眼裡閃過一絲欣賞,王凝之確實有些道行,這種想法,可真是聞所未聞。

王凝之卻搖了搖頭,“哪兒有這麼簡單,我們若是故意露出破綻,讓他來抓兇手,他很容易便會察覺,可不給他線索,他查不出來,又發現陛下無事,那這事兒就又變成了陳年之事了。”

“而且,我懷疑此人在宮中的勢力盤根錯節,不論是太后您,還是陛下的身邊那些人,都有可能是幕後之人的眼線!要是陛下不真的出事兒,怎能瞞得過那些人的眼睛?”

“那我們也就不能把陛下身邊的人都換了,只能保持原樣。”

“哪怕是假裝刺殺成功了,陛下生命垂危,可那必然要召太醫入,誰知道那些太醫,哪個是忠心的,哪個被收買了!”

“所以,我不是假裝刺殺陛下,而是要真的刺殺!做一場真正的刺殺!甚至更多場!”

“我要讓幕後之人明白,他若是抓不出來這個兇手,那陛下是真的會死的!”

“不行!”褚蒜子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陛下萬金之軀,豈能真的刺殺!你能保證這種刺殺,對陛下無害?”

“當然不能,”王凝之直視著太后,“我甚至不會告訴陛下,要如何刺殺,何時,何地,何種方式,都不會告訴,陛下若不小心些,是真的會死的!”

“從現在開始,”王凝之往前一探身子,雙手撐在桌面上,直直盯著司馬聃,冷笑,“就從此刻開始,陛下就應該把我當成第二個幕後之人,唯一的不同,就是我會告訴你,對你的刺殺,就在最近幾日!”

“不行!”褚蒜子猛地站起來:“王凝之,本宮召你來,是要你幫陛下的,不是置陛下於更危險的境地中!”

“太后說得好,”王凝之笑著,目光卻依然放在司馬聃身上,“陛下,成帝,康帝皆被害,若是不抓出此人,那您也難免災禍,可以說您的年紀越大,就越危險!”

“如今您已在死局之中,想要破局,就要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件事情,兇險萬分,一個不小心,您就會死!”

“置之死地而後生,您可有這樣的勇氣?”

司馬聃雖然聰慧,但作為皇帝,何時會被人如此咄咄逼人過?即便是桓溫之流,也不會在他面前,如此行事!

看著王凝之的眼睛,司馬聃小臉兒緊繃,臉色漲得通紅。

太后又要說話,卻被王凝之抬起一隻手阻止,心慌之下,也無暇管這不合禮儀,更是不敢隨便說話,只能默默看著自己的孩子,眼裡流下淚水。

“陛下,置之死地而後生,不死難生,您可有這樣的勇氣!”王凝之再問。

司馬聃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兒,卻終究是沒有落下來,張開小嘴,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崩:

“有何不敢!”

“好!”王凝之退了回去,拍了拍手,“我大晉有陛下這樣的君王,實乃國家社稷之福,天下萬民之福!”

司馬聃小臉兒再也繃不住,笑得比哭還難看一些。

“不行!本宮說過了!”褚蒜子卻在這時候回過神來,猛地一把將皇帝拉到懷裡,惡狠狠地盯著王凝之,“我決不允許你如此做!不行!”

然而,王凝之根本不搭理她,只是看著她懷裡的皇帝,說道:“陛下,您心裡清楚,這是唯一破局的機會。”

“要麼在生死之間,抓到那幕後之人,從此陛下再無憂慮,可安心學習聖道,觀察朝局,謀劃國策,等到了年歲,太后還政於您,親手執掌天下,安江南之人民,復北方之疆土,重新讓大晉天下,海清河晏。”

“要麼在生死之間,我們失敗了,陛下身死,甚至比那惡人計劃得還早,天下崩亂,江山社稷,遭此人毒手,從此大晉再無起復之望。”

“還有一種,那就是不關我的事兒,一切皆如往常,陛下和太后慢慢查,查到那人動手的那天。”

小皇帝的臉上雖然眼淚把擦的,又被他孃的衣服糊著,更是難看,眼神卻極其堅毅,點了點頭。

褚蒜子瞧見這一幕,一雙鳳目含著無法壓抑的怒意,“王凝之,你居然敢如此胡言亂語,蠱惑陛下,真當本宮死了不成!”

“好,那剩下的事情,就是你的了,太后現在這麼惱火,臣就先走了,不然臣可遭不住。”

王凝之一扭頭,推開門就撤,還沒忘了再把門關好。

留下一臉錯愕的皇帝和太后,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