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我什麼事兒?我到現在都沒見過這個趙姑娘好不好!

我謝道韞,何時就變成需要為這種事情苦惱的人了?

不行,憤怒已經控制了頭腦,謝道韞拿起茶杯就想丟,卻又有些不忍心,站了起來,決定一腳把他踹醒。

走到床邊,剛要抬腿,卻看見王凝之,本已被她撫平的眉心,又皺了起來,臉色也不像是做美夢。

又嘆了口氣,謝道韞坐了下來,伸手再次撫平他的眉心。

想來他也不順心吧,那麼自在的一個人,如今背上這麼大的一件事,哪兒還會有心思,去顧及那些兒女情長?

叫趙天香來,或許真的是她最合適了。

但是——

理解歸理解,心疼歸心疼,生氣還是要生氣的。

再回到桌邊,謝道韞拿起筆來,很快就畫了一副丈夫的肖像,然後嘴角露出一個冷笑,又提起筆,在腦門上亂塗亂畫,直到最後變成一個完全認不出來是什麼的東西,這才心滿意足地靠在椅背上,喝了口茶。

……

天亮了。

窗外是一片白,這秋天的時間,似乎過得很快,薄霧濛濛中,依稀能看見遠處的炊煙。

王凝之笑著給身邊的妻子蓋好被子,這才披上衣服下床來。

很難講,為什麼不論何時都能儀態平整的妻子,睡著了時常會不老實,一會兒蹬腿,一會兒伸手的。

就光是搶被子這一條,王凝之已經甘拜下風了。

多虧她在夢裡,也是個溫柔的人,從不會用多大力氣。

不然的話,自己豈不是要床上睡著,地下醒來?

瞧著她在睡夢中的可愛模樣,王凝之輕輕地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轉身走到桌邊,瞧了一眼外頭,綠枝已經在院子裡忙活了。

喊她進來給換了茶,王凝之伸個懶腰,坐了下來,目光掃過桌面上。

然後,一臉震驚!

這是謝道韞畫的?

她什麼時候改抽象派加亂七八糟派了?

依稀可以辨認出,這大概乎是個肖像?

不對啊,這時候哪兒來的抽象派,難道我夫人是個天才?這就要引領時代潮流了?

可是,這種潮流,就算是自認見識遠超世人的王凝之,也不敢隨意認同。

撓撓頭,王凝之很苦惱,對於作畫這一道,雖然小時候也被老爹逼著學過,但自己著實不感興趣,也學的不咋地,實在看不出來,這裡頭表達了什麼感情色彩。

大概,那些著名畫家,一開始也是這樣隨意,胡亂塗鴉,然後才慢慢變得有自己風格,最後成就大師的?

想到這裡,回過頭看了一眼還在夢中的妻子,王凝之的目光,充滿了崇高的敬意。

和自己不同,謝道韞的畫畫技術,自己是見過的,可以說是相當高超了,尤其擅長山水畫。

她的畫作,那也是很受好評的。

如今,她居然為了藝術,要一改前風,放棄自己曾經的榮譽,從山水轉人物,從水墨轉抽象。

大師,果然和自己這種尋常人不同。

從未見過謝道韞會畫出這種東西的王凝之,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

本來覺得,會不會是自己想太多了,她可能只是信筆塗鴉,可若不是真心要改變,她怎麼會畫出這種古里古怪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