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咱們背靠大樹好乘涼,使勁兒折騰唄。”

相視一笑,王凝之給她又倒了一小杯,“喝過這些,就早些休息,這兒的酒一般般,咱去了京城再喝。”

“呵呵,小兩口,日子過得還真是愜意啊。”

聞言,抬起頭,卻見到阮容扶著阮永衣站在廊前的燈下,正笑眯眯地看著兩人。

將她迎了過來,王凝之吩咐綠枝去添了茶,說道:“先生,您怎麼來了?”

“怎麼,覺得我老婆子,今兒偏袒,不肯幫你說話,就不待見我了?”阮永衣笑了笑。

“怎麼會,您是阮氏人,又是阮平齊的師傅,能做到如此,已經足夠公平了。”王凝之接過茶來,親自給她倒了茶,遞到手裡。

阮永衣看了看他,說道:“好孩子,難為你能體諒我這個老人家。”

“我是聽說,有建康使者來找你,想必是要你入京了?”

王凝之點了點頭,既然阮容那時候是在外頭遇上的使者,那想必現在,整個阮氏都知道這訊息了。

“不錯,是太后旨意,要我入京,說是聽聞我書法有成,她甚是喜愛我那字,邀我去研習,大概是要看看,我到底能不能用吧。”

阮永衣‘嗯’了一聲,抿了口茶,遲遲沒有再說什麼。

謝道韞的手在底下,輕輕捏了捏王凝之胳膊,王凝之無奈,只好開口:“先生,您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

阮永衣聞言,嘆了口氣,“我今兒過來,其實是想賣個老臉,討個人情。”

“您這話說的,我們可當不起,您有什麼吩咐,還請明言。”王凝之笑著回答。

阮永衣瞧了瞧他,露出一絲笑意,“你這小滑頭,難道還猜不出來?”

“我想,是為了阮平齊?”王凝之試探著問。

阮永衣點了點頭,“阮平齊要出仕,我無力阻攔,也無法阻攔,今兒阮氏得罪了你們,這我清楚,賣個老臉,不用你們在建康幫他什麼,只要別針對他就好。”

“不日我也會入京,去見些老朋友,多少就當做,是為他盡一些心力。”

王凝之皺了皺眉,“您的意思是?”

“阮平齊或許是個不錯的讀書人,可他並無什麼能在朝堂上,遊刃有餘的本事,這我看得清楚,只是如今阮氏把希望放在他身上,他自己也是執意要如此,那便讓他去試試吧,總要吃過苦頭,才能知道自己不合適的。”

瞧著阮永衣有些晦暗的眼神,阮容在旁邊安慰:“先生也不必過於憂心,那些事兒,誰又能真說的清楚呢?阮氏這些年日漸式微,或許,這也是個機會。”

說著,給王凝之丟了個眼神,讓他也開口安慰一下。

可王凝之想了想,還沒開口,便聽到阮永衣搖搖頭,“天意如此,不給阮氏機會,越是強求,越是福薄。”

聽到她這話,阮容臉色也難看了些,不論怎麼說,她也是阮氏族人,明知這次召她回來,是想要她幫幫阮平齊,也不生氣,畢竟也不想看到阮氏沒落。

“若是天意,倒未必如此,您也不必悲傷,天意向來是公道無情,又豈會冷落阮氏?”

王凝之淡淡開口,“依我看來,阮氏的路子歪了,才有今日,越是隱逸,越是缺乏鍛鍊,自然越來越刻板,越來越想當然。”

“叔平!”阮容急忙開口。

王凝之卻不為所動,只是看著阮永衣:“阮步兵那樣的天之驕子,又豈會代代出現?與其把希望寄託在這種奇蹟上,倒不如放孩子們出去,讓他們見見這世間。”

阮永衣默默地看著王凝之,再開口,語氣冷漠:“要你說,阮氏該如何?”

“不破而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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