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王凝之抬起頭來,好奇地打量著陳夫子的臉,青裡透紅,白裡透綠,小鬍子抖啊抖,好看得很。

這種尷尬的時候,講道理,就沒有個拯救他的英雄嗎?

所幸山長的到來,拯救了陳夫子。

王遷之溫和地笑了笑,示意學子們坐下,這才開口:“今日起,我萬松書院,所有學子均已歸來,我決定,今年春試延期,到現在,也該開始了。”

“今年春試文章,便以冬春年節假日,各位歸家之時,所遇之事,所行之善,所見所得,所思所想為題,不以具體而論,只憑各位心意。”

“事無大小,俱可見心思,為期七日,七日之後,各自將文章交上。”

“今年,王卓然大人有信來,言去年夏秋,在我書院中,多有所獲,希望看看我萬松書院學子風采,我會從中選幾篇,送與王卓然大人。”

“子俊,今日便給他們早些下課了罷,這幾日只需早讀,希望各位多用些心思在文章上。”

瞧著山長和夫子離開,課堂上頓時就炸了鍋。

“怎麼回事兒啊,今年的題目如此寬泛,還怎麼比較好壞?你寫天上之飛禽,我寫海里之魚蝦,可如何相比?”張齊杜苦著臉,本來就學的不咋樣,還不給限題,那豈不是說,從題目開始,自己就輸了?

於鋒至皺著眉,突然開口:“梁山伯,你要寫什麼?”

別人或許會說假話,但梁山伯向來不會,這種尖子生的思路,當然要抄襲一下。

面對眾人探究的眼神,梁山伯卻是一臉驚喜,回答:“我當然要寫吳郡觀壩,水利之事。”

“那祝英臺不就沒得寫了?”

祝英臺雖是幾個月沒見同窗,潑辣卻一絲不減,“誰說的?我心中自有錦繡,又豈會缺這麼一個題目?”

梁山伯卻是一臉擔心,“英臺,這幾個月你都隨我在吳郡,若不寫這題目,又如何有別的事項?”

“山伯,無妨的,我們這一路上,風風雨雨,能說的事情可太多了。”似乎是感受到梁山伯的心意,祝英臺馬上真誠地開口,換了副嘴臉。

至於其他人,早已經把臉轉走了,這尖子生的思路,可太難抄了!

“喂,馬文才,怎麼一副要死的樣子!”王凝之掃了一圈,挑挑眉,喊了一聲。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另一個角落裡,馬文才就坐在那裡,聞言回過頭來,冷冷開口:“要你管!”

“說說看嘛,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兒,講出來,給兄弟們高興高興!”王凝之一邊說著,一邊踢了一腳前頭的荀巨伯。

荀巨伯還沉浸在對題目的思索中,冷不丁這麼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說道:“對!說得好!”

“你們什麼意思!”馬文才一拳砸在桌面上,‘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怒目相視。

自去年書院休沐以來,馬文才就很是不順,具體就是聽聞王凝之的事情之後,讓他心裡非常羨慕嫉妒恨。

宣城面對桓溫的大軍進退有度,風度翩翩,名動天下,會稽娶了才女謝道韞,夫妻和諧,一首催妝詩為少女稱頌。

只到如此的話,馬公子倒不怕,不過是更激起勝負心而已。

但自家老爹已經講過了,就看王氏的安排,這王凝之,怕是最終都不會入仕,都已經定居在一個小村子裡了。

那豈不是說,他這般剎那芳華,自己再無機會相比?

可惡,可惡啊!

拋開馬文才的心理,王凝之倒是打定了主意,要找機會幫一把馬公子,讓他受自己的人情,就算沒有困難,也要製造困難。

原因很簡單,這裡是錢塘,自己要找張道御,當然要背靠錢塘太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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