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峰,夏意漸濃,漫山蒼翠之間,或有飛鳥自林間而過,展翅之時,清脆的鳥鳴聲,與山間的瀑布聲,共同奏響了這個夏天。

“去年這個時候,雖然你們都在山上,可我卻沒想到,你們倆居然會成親,婚宴上我過去,還很是驚訝呢,蘭兒還說,你們能好,有她一半的功勞,你們居然沒有特意拜謝,讓蘭兒很是不高興啊。”

王遷之坐在書桌後頭,笑眯眯地瞧著眼前這兩人。

王凝之也笑了起來,而謝道韞則站在旁邊,臉上帶著一點兒羞紅,嗔道:“叔父,這兒可是書院,哪兒有用學子和家眷打趣兒的?”

“哈哈,還是這麼伶牙俐齒的,”王遷之笑了兩聲,“你三叔可是有日子沒來錢塘和我們聚一聚了,在忙些什麼?”

“我也不清楚,三叔看著挺悠閒的,可時常也見不到人。現在又春凍已過,日漸入夏,怕是該去山裡玩了。”謝道韞回答。

“雖然你們已是夫妻,不過這兒畢竟是書院,山下都是學子,令姜下山多有不便,所以你們最好是……”

“我明白,我還是住在以前的客房,正好陪陪王蘭,免得她心裡不高興,還要跟我鬧。”謝道韞微微一笑。

“那我呢?要不我也住在客房吧,畢竟這麼久沒回來了,我如今也不能常在書院,就當個客人好了。”王凝之十分自覺。

“你滾到自己那小院子去!”

王遷之沒好氣地斥了一聲,又說道:

“所以,你這次回來,也住不了多久?”

王凝之點點頭,“山長,我們還有些事兒要辦,而且我如今也不適合長期住在書院裡,那隻會給您添麻煩。”

“麻煩倒是有,不過也不大,”王遷之擺擺手,“忙完了就回來,省的你爹說我不照顧你,這次回來,是為了張道御的事情?”

“您知道了?”

“知道什麼?”

王凝之愣了一下,把前幾日吳郡的事兒說了一次,王遷之笑了起來,“這事兒我可不知道,只不過是最近來錢塘的人,十有八九,都是想找個機會和張道御攀上點關係罷。”

“原來是這樣,叔父啊,您有什麼建議給我嗎?”王凝之問道。

“張道御這個人,我見過幾次,他……”

“二哥!”

王遷之的話被打斷,一個嬌俏的身影跳了進來,王蘭手上還提著草藥筐子,迫不及待地衝過來,滿臉的歡喜。

王凝之笑著回過頭,就看見一個筐子出現在面前,來不及反應,下意識地伸出手,整個懷裡都被塞得滿滿當當,一股子泥土和草藥的味道,瞬間灌入鼻腔。

皺了皺鼻子,“你這都是什麼藥啊,怎麼這麼嗆呢?”

王蘭已經抓著謝道韞手,笑眯眯地打量幾眼,“謝姐姐,不對,現在該叫二嫂了!”

聽到王凝之問話,王蘭不耐煩地回了一句:“就好像我跟你說了,你就能懂一樣,”說著拽著謝道韞就出門,嘴裡還喋喋不休,“我今天親自下廚,給你做點好吃的,你們成親的時候啊,我本來想多住幾天,可是爹爹又有事兒要忙,我也只好跟著他來去匆匆,這次……”

王凝之張大了嘴,瞧著自己的夫人就這麼被拽走了,無奈地捧著手裡的草藥筐子,看向王遷之。

誰知道這老頭,還是和以前一樣,典型的雙標。

“呵呵,蘭兒這些日子確實有些悶,這時候正是草藥生長期,她也日日忙著,都顧不上下山去玩,今天正好,也讓她高興高興。”

瞧著女兒歡脫的背影,王遷之很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才發現還苦著臉的王凝之,這才一本正經地繼續:“我們說到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