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威武不能屈(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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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道生搖了搖頭,“朝廷從來就沒有這種打算,只是我們也無可奈何,大將軍權威日重,就連陛下和太后都要避退三舍,我們又能如何?”
“吾嘗聞,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王凝之淡淡說道。
“嗯?叔平,這是?”司馬道生愣了一下,臉色變得難看了一些,這豈不是在說自己與父親,甚至是朝堂諸公,都被桓溫威勢所迫,而不敢有所動作?
“延長,不如我給你講個故事?”王凝之感受到司馬道生的不滿,卻沒有解釋,而是開口轉移了話題。
“請講。”司馬道生淡淡回答。
“這世上,萬物有理可循,萬事依理而行,什麼是理呢?在我看來,理就是學習。從一些禽類來講,麻雀在幼小時,最先學到的,便是其父母之行為,此為榜樣。”
“麻雀長大的時候,它會的,尋食,飲水,飛翔,這都是學來的,並無意外。”
“而鷹也是一樣,從小時候開始,便同樣學著其父母之所為,飲水,飛翔,然而,與鳥雀之不同,便在於鷹非是以草粒為食,而是以鳥雀為食。”
“換做人來講,鐵匠的兒子,最先學到的,往往是打鐵的本事,書畫大師的孩子,最先學到的,便是作畫的本領。”
“父母皆為剛硬之人,孩子很少會有懦弱之輩,父母皆為狡詐之徒,孩子也很少可以落落大方。”
“延長,我這話,說得可還在理?”
司馬道生點了點頭,眼裡含義不明,只是回答:“在理。”
“好,”王凝之笑了笑,又說道:“父母官,父母官,做的又是誰的父母呢?”
“自然是百姓之父母。”
“嗯,那對於各地州府來說,誰又是他們的父母呢?”
司馬道生的臉色陰沉了些,“自然是朝廷。”
“正是如此,”王凝之輕輕拍手,說道:“百姓遭賊人所欺,若是官府不能為他們伸張正義,百姓便只能任由宰割,時間長了,誰還會信任官府,誰還會覺得官府才是天?”
“徵西軍越過朝廷,向各地下令,朝廷卻裝聾作啞,看上去是避免了軍政衝突,實則致使各地飽受欺壓,最後的結果是什麼?”
“對於全國來說,誰才是老大?徵西軍的命令,才是老大!大將軍桓溫,才是天!”
“威武不能屈,之含義便在此,長此以往,朝廷再也不需要避免衝突了,因為本就沒有衝突,當所有人都聽桓溫的話,陛下的聲音,誰還會聽?”
“叔平,慎言!”謝淵驟然發聲,嚴厲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
王凝之輕輕一笑,“無妨,延長雖不算親友,卻是會稽王長子,難道還會分不清楚,我這番話,是為何而說,又是好是壞?”
這句話之後,長久的沉默。
司馬道生神色變幻,復歸於平靜,緩緩站起,整了整衣衫,拱手行禮:“叔平,多謝你所言,我今夜回去,便與父親回信。”
隨著他的動作,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司馬道微,司馬道福兩姐妹雖不明所以,但也同樣行禮。
“不敢不敢。”王凝之回了一禮,笑呵呵地說道:“看來你是不打算與我把酒言歡,不醉不歸了?”
氣氛一輕。
“哈哈,今日身有雜務,身邊又有些孩子,此事便作罷,改日我親自上門,請王二哥來喝酒!”
司馬道生倒也灑脫,說完之後,便帶上兩個妹妹離開,只是司馬道福卻撲閃著眼睛,分明還想留一會兒。
司馬氏這幾人離開,人雖少了,包廂裡邊卻熱鬧了些,王孟姜都顧不上自己平日裡最喜歡的甜粥,拽著謝道韞的衣袖:“謝姐姐,你真要和我二哥成親呀?”
謝道韞臉上紅潤,在燈光下更顯嬌潤,卻只是擰了擰她的小臉,輕聲回答:“你去問你二哥。”
誰想到,王孟姜直接轉過頭,大聲:“二哥,你要娶謝姐姐做娘子嗎?”
“是啊。”王凝之鎮定自若。
“王凝之!”謝道韞猛的抬起頭,瞪著眼睛,卻沒有平日裡的威懾力,孩子們都笑了起來。
深知今兒再說下去,自己絕沒好果子吃,王凝之馬上舉杯,打算去找謝淵喝酒,結果,剛碰了一杯,謝玄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大丈夫,威武不能屈!”
一邊笑呵呵地喝酒,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看著謝玄被謝道韞擰著耳朵轉圈圈,王凝之突然覺得,有這麼一家子人,也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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