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府,後院。

瞧見謝道韞站在門口,王孟姜一個猛子從王凝之懷裡掙脫,穿著大大的淺紅色棉衣,整個人像一隻小動物,往前頭跑,直到謝道韞面前才停下,紅撲撲的小臉上盪漾著笑容,端正地行禮:“謝先生。”

“嗯,快些進來吧,外頭冷。”謝道韞笑著回答,牽著小丫頭往裡走,也沒忘了叫一聲:“王二哥,到大堂裡坐著吧,一會兒謝玄和王獻之就該回來了。”

“這麼早,他們都要習武嗎?”王凝之有些驚訝。

“沒有,我讓他們早起去跑步了,冬天到了,若是一起來就去習武,容易拉傷,畢竟他們還年歲很小,先把身體跑熱了,再習武不遲。”

王凝之點了點頭,跟進大堂,幾個丫鬟已經把茶水煮的熱氣騰騰,旁邊還放著幾樣熱乎乎的小點心。

搓了搓手,王凝之笑著搭訕:“謝姑娘啊,你看能不能打個商量,上課以後下午,要不就先放個假?反正也快過年了。”

謝道韞一怔,反問:“為什麼?”

“冷啊!”

似乎是被王凝之這種非常坦白,還不講究的回答給鎮住了,謝道韞愣了幾下,這才回答:“讀書這種事情,不就該勤學苦讀,不畏嚴寒酷暑麼?”

“沒錯,你說的很對,關鍵是,我不讀書啊,我是個陪讀的,這樣對我很不友好!”王凝之相當不爽,自己好不容易從書院裡回來,結果從書生,變成個書童了,這誰頂得住?

就連王蘭,都理直氣壯地需要睡到太陽都過半邊,才起來,悠悠然地閒逛,這幾天,她已經把王操之安排成了自己的導遊加小跟班。

“嗯,這一點我確實沒考慮到,小妹,你每天早起過來,會不會冷啊?”謝道韞沉吟了一下,低下頭去問。

王孟姜正從自己的小裡翻著書本,聞言抬起頭來,直愣愣地回答:“不冷啊。我每天一出門,都是二哥抱著的,很暖和。”

瞥了一眼王凝之幽怨的表情,謝道韞輕笑一聲,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說道:“這樣吧,以後我們也改成午後再來,和兩位哥哥一起讀書好了。”

王孟姜聽到可以睡懶覺,當然是高興的,歡呼一聲,便去旁邊書房裡練大字了。

轉過頭來,謝道韞似笑非笑,和王凝之對視兩眼,說道:“王二哥,讀書是一輩子的大事,每一時刻,只要有空閒,便該勤學克己,你從書院回來以後,好像就沒有讀書了吧?”

王凝之挑挑眉:“謝姑娘,需知萬事萬物,皆有其自然之理,有日便有夜,有夏便有冬,有學習,自然就有休息。”

“嗯, 你休息的時間也不短了,是不是該做點事了?”

“幹嘛?”王凝之愣了一下。

“再過兩日,就要去蘭渚山,賀家,江家,朱家,劉家,齊家的年輕人都會來,你不做點準備,到時候丟人現眼,可怎麼交代?”

“做什麼準備?多不過就是賦詩一首,難不成我還怕他們幾個歪瓜裂棗?”王凝之疑惑地問道。

謝道韞白了他一眼,對於王凝之的自吹自擂沒有表示,說道:“聽說這兩日,江望遠身邊有幾位江湖人,很是能打,好幾家的好手都跟他較量過,卻都敗了。”

“嗯?江望遠想做什麼,江湖人什麼時候也能拿到我們面前顯擺了?”王凝之皺了皺眉。

“據說是江望遠帶來,特意在會稽過過眼,大家討個樂子,不是我說你們這些紈絝子弟,整日裡鬥雞賭錢還不夠,如今玩起來賭功夫了?”

王凝之撇撇嘴:“不是你們,是他們,江望遠這是打算擺個擂臺,在會稽揚威?過於幼稚了些吧?”

“當然很幼稚,不過,”謝道韞抿了一下嘴,“若是他身邊這些人,用的都是些軍陣上的搏殺之術呢?”

王凝之皺起眉,問道:“袁真手下的人?”

“大概是的,否則江望遠何必搞這麼一出?我估計他們是打算在蘭渚山,下一下你這位二公子的面子。”

謝道韞笑得開心,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