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已經落下,最後一抹橘黃色自天邊散去,整個世界,都陷入夜色之中。

等到祝英臺下了牆,端起桌上的茶杯,卻發現底下有封信,拿回房裡,點亮了油燈,展開信,表情從錯愕,到古怪,再到忍俊不禁,異常精彩。

七月初七,一向都是個大日子。

在織女三星東南方,又有呈平行四邊形的“漸臺四星”,人們把它們想象成織布用的梭子和織機,而賦予它們一個擬人化名字——織女星。

作為主管人間女工,瓜果等事務的星宿,每到這個時候,就成了姑娘們向天乞巧的日子。

書院裡頭,氣氛也是相當不錯。

傍晚,眾學子便早早在食堂用了餐,同時笑呵呵地聊著天,最近夏日炎炎,書院裡休沐很多,就連不休沐的日子,那也是隻有清早有些課業而已。

直到有人多嘴,問了一聲打飯的張嬸兒,結果張嬸兒的大嗓門,就開始給眾人講述自己年輕時候的風姿綽約,以及與各大才子之間不得不說的往事。

總的來說,就是當年張嬸兒人稱揚州一枝花,被無數人追求,最終人間清醒,選擇了樸實無華的大廚的故事。

倒不是她說的故事沒吸引力,實在是聽得多了,而且,就看她水桶一樣的腰圍,實在讓人很難想象,年輕時候她的風采。

人作鳥獸散。

“喏,給你。”

學堂側面的山路上,小亭下,梁山伯下意識伸出手,接過來一看,皺了皺眉,“這是荷包?”

一隻精緻的淺藍色荷包,上邊還繡著兩隻蝴蝶。

“對啊,”祝英臺擺著手往前走,活像只崴了腿的鴨子。

“怎麼?”梁山伯懵著,只是下意識隨著往前走。

“好看嗎?”祝英臺並不回頭,只是聲音飄過來,好像有點兒顫抖。

“好看是好看啦,但是,你給我這個做什麼?”

“好看你就拿著唄,這是我,嗯,這是我家九妹做的,給你拿著裝東西,省得你忘東忘西的。”

梁山伯笑了起來,點了點頭,“好,多謝賢弟了,你家九妹,對你可真好。”

“你可要貼身帶著,別弄丟了,不然,我,我家九妹,可白費功夫了。”

“好,放心吧。”

而在另一側的山路上,王凝之一把將王藍田按在牆邊,慢慢靠近,眼睛直直地盯著他,淡淡開口,語氣中充滿了異樣。

“所以,杜雪姑娘,居然給你送了荷包?你小子,不會是沒告訴她,那句詩是偷來的吧?”

“怎麼能是偷呢,”王藍田臉蛋微紅,眼睛亂飄,“借的,借來的!我當然跟她說了,也說是跟你借來的,但是她說,嗯……”

“說什麼?”王凝之是相當的不爽,就這麼白給別人做嫁衣了?還是給王藍田做的?

“說,王公子雖然才高,卻不會幫她這個小女子,我若不是為了她,大概是能求的一整首詩的,還是她拖累了我。”

王藍田說到這裡,臉上露出一個極其欠揍的傻笑。

於是,他就捱揍了。

狠狠地捶了一頓,王凝之才算是心裡平衡了那麼一點,

雖然大機率,這個杜雪姑娘,只是要把王藍田攥在手心裡,所以故作姿態,但是王凝之並不打算提醒他。

畢竟也有小機率,還真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呢,王藍田這麼沒品的行為,也能被她強行找個理由,扭轉成大丈夫行為。

如果真是耍心思,那就更好了!

你不入地獄,難道我入?

小青峰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