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三,晴。

風送琴聲繞錢塘,花魁之爭終開場。

陳夫子宣佈,書院休沐。

原因很簡單,不休沐又能怎麼辦呢,畢竟今兒是錢塘的花魁大賽,看著這些學子們最近的樣子,即便是陳夫子,也沒法兒讓他們集中注意力。

況且,作為夫子,雖然去看看也無妨,但是畢竟算不得多文雅,當然要提前過去,找個好位置,既不會引起注意,又可以看個方便。

於是,陳夫子金口一開,還只是上午,學子們就浩浩蕩蕩地下山了。

王凝之走得飛快,幾乎可以說是溜了,但是天不遂人願啊,山門口,一道倩影早就等著了。

“我說,你就不能像朱明芳一樣,跟著梁山伯他們嗎?”一臉嫌棄地看著緊緊跟著自己的王蘭,王凝之覺得自己失去了自由。

“我自己有家裡的兄長,幹嘛要跟著別人!”王蘭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王凝之的不爽,笑得開心。

“而且,”王蘭的聲音突然變低了不少,湊上來幾步,剛要說話,就被王凝之一把推開。

“注意影響,自己也老大不小了!”

“說正事兒呢!誰有空跟你胡鬧!”王蘭愣了一下,又湊了上來。

王凝之這次倒是沒推開她,難得王蘭也能有個正經事,結果仔細聽了聽,人傻了。

“你是說,朱明芳,好像看上梁山伯了?”

“就是說啊,那天我們去桃花林的時候,她就和梁山伯很聊得來,兩人對那些故事的看法,簡直不要太貼合,不過,”王蘭似乎有點兒疑惑,“祝英臺好像不太對勁兒。”

“呵呵,能理解。”王凝之現在只盼著,這次祝英臺的火,可別來自己這兒撒。

這回,可真不關我的事!

“理解什麼呀,你都不知道,我在說什麼,那天我們說起白蛇傳,祝英臺居然說,他要是那個許仙,就先半夜裡拿刀砍死白娘子,把房子點了,然後再去找那個雲遊先生,給他下毒……”王蘭一臉恐懼,說到這裡人都哆嗦了一下,聲音更低了:

“兄長,那個祝公子,不會是個瘋子吧?”

“你才知道啊?”王凝之聳了聳肩,心裡卻在發笑。

祝英臺也是真夠可以的,眼巴巴地親身參與了梁山伯的各種不軌行動,還被迫以好兄弟的身份參與一下,這可太難了。

“以後我還是躲遠點兒吧,”王蘭只想到自己以前和祝英臺也關係不錯,這時候心裡害怕,這瘋子不會有一天覺得自己很像某個故事裡頭的女妖怪,然後半夜放火把自己燒了吧?

畢竟,我也是楚楚動人,可愛大方,天生麗質,很容易就被人誤會的。

可憐的朱明芳,被愛情衝昏了頭腦,只希望她不會遭受不幸,自己是沒法子拯救她了,實在不行,見到朱明啟的時候就暗示幾句,讓他趕緊把朱明芳帶走。

梁山伯倒是良配,但他身份太低了,很不值得。

再加上他的好兄弟這麼瘋,誰知道梁山伯是不是個偽君子呢?

就這樣,兩人各懷心思,一路到了錢塘湖另一頭的小樓。

還不到中午,花魁表演,那都是黃昏才開始的,去太早了,也無甚意趣,倒不如來這兒休息會,等徐婉她們忙完了,也好一起去玩。

徐婉早已經定下了一個靠岸不遠處的位置,據她所說,這次可是準備了不少錢,也要衝動一下的。

成為有錢人已經是有段日子了,徐婉也是不想低調了。

畢竟,讓大家看見鳴翠樓老闆這麼有錢,對於做生意,也是有些幫助的。

不過今兒,鳴翠樓也沒有開張,就連那位腿腳都不是很利索的老先生,都拼著老命過去看姑娘了。

“公子,來了?王姑娘好。”

一身粗布衣服,頭上包著塊簡單的頭巾,正在院子裡掛衣服的徐婉,笑吟吟地打了聲招呼。

和曾經的拘束不同,徐婉發現,金錢真的能改變一個人的心態。

當然,如今幾人也算是熟悉,她也知道,這兩位琅琊王氏的高門子弟,並不會因為自己的身份就看不起人。

於是,本就很自信的徐婉,如今更是頗有些大掌櫃之風。

“小丫呢?”瞧了一眼左顧右盼的徐有福,王凝之決定為了自己的好夥伴,問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