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直覺告訴朱明啟,這個話題再進行下去,王凝之大概是要開口罵人的,那到時候,自己作為吳郡之人,難不成還要在這萬松書院裡,跟他打一架不成?

為了顧老頭,那可不值得。

“這次錢塘的花魁之爭,可是在整個揚州都頗為轟動,家裡不少人都來錢塘,想要一覽盛況,我也是好容易才得到祖父首肯,還是王兄在書院好,隨時都能下山去玩。”

“還好,雖然不比家裡,不過人在外地,畢竟自由很多,對了,上次我兄長成親,好像沒見到你?”

“是,上次玄之兄成親,我有事沒能去,很是遺憾,聽小妹回來說起,凝之可是個妙人啊。”

想到朱明芳回家以後,說起王凝之居然用天地大道來欺負小孩的事情,朱明啟忍不住笑了笑。

“嗨,沒辦法,我這麼正經的人,是見不得那些蠅營狗苟之事的,遇上了,就只能是路見不平一聲吼。”

“路見不平一聲吼?”朱明啟愣了一下,笑著重複。

“對啊,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吾輩正人君子,自當如此。”

“明啟受教了。”聽完這句話,朱明啟正色一些,拱了拱手。

王凝之倒是有點驚訝,‘哈?’這是什麼鬼,自己胡謅了這麼兩句,還能獲得一個粉絲?

“凝之兄確實以小見大,尤其這句該出手時,就出手,深得我心,我們求學,修身,為官,所為便是匡扶江山社稷,造福黎明百姓,遇事之時,確實該有此種大氣魄。”

王凝之張了張嘴,這好像,他理解的意思,跟自己表達的不太一樣?

不過這不重要,感情到位就行了。

“等有時間,我給你介紹一個書院的學子,估計你們很聊得來。”

畢竟身份不足,王遷之只是在書房裡見了朱家兄妹,收下了朱持以的禮物之後,便由王凝之和王蘭代為接待了。

本以為吃頓飯就行了,誰知道朱明芳吵吵著要去看花魁賽,王蘭這種惹事精,自然是看熱鬧的不嫌事兒大,強行拖著王凝之,就要下山。

坐在湖畔的一個樹蔭下,王蘭很是不滿:“兄長,都到這兒了,你就不能有點精神?”

“我很累的好不好,早上起來就要上課,陳夫子又喋喋不休,吵得我腦袋發昏,現在連午睡時間都沒了,我就不懂了,你們又不是今兒就走,就不能等過兩天,開賽了,再來看?這樣很耽誤我的學業好不好?”

朱明芳坐在王蘭旁邊,一襲明黃色的長裙,嬌憨可愛,只是嘴裡的話就沒那麼可愛了:“王兄,我可是聽說了,你在書院裡,不好好學習就算了,還為非作歹,欺負同窗。”

“胡說八道,是誰敗壞我的名譽?”王凝之斜著眼看過去。

“上次跟爹爹去會稽,謝家姐姐說的,還說都是因為你,現在謝玄也成了個小瘋子,不專心課業,還說什麼要拳打西山猛虎,腳踢四海游龍。”

“這都能怪在我頭上?”

“都是因為謝玄在書院住了段日子,跟著你好的不學,盡學些,嗯,不對,好像是怎麼說來著,跟著你,就沒好的能學?”

“明芳,不可胡說!”朱明啟瞪了一眼朱明芳,她這才做了個鬼臉,吐吐舌頭,開口:

“好啦,其實沒那麼嚴重,反正謝玄和王獻之現在都被謝姐姐抓去教育了,看上去成效還不錯。”

“對了,”朱明芳湊近一點,還很賊地左右看了看,聲音很低,“王兄,聽說你跟翠微山的黑風寨,有點過節?”

王凝之眉頭微微一皺,臉上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朱家妹子,可別跟我說,謝道韞還會跟你聊這些?”

“當然不會了,是,”朱明芳說到這裡,瞧了一眼自己兄長,卻不在言語。

“呵呵,是這樣,”朱明啟笑得坦然,迎接著王凝之的目光,說道:“這次來錢塘,其實也受人之託,有人託我們來跟王兄說一聲,黑風寨那些人,不識禮數,王兄若是有什麼不滿的,儘可以讓他們來給你賠禮道歉。”

“無妨,”王凝之往後頭一靠,眼珠子轉了轉,“王家的公子,在城裡才算是公子,到了鄉野之間,誰會在意這些,我還沒蠢到,以為自己姓王,就能真的橫行霸道了。”

“就算是囂張,那也是在百姓面前做做樣子,人家一群江湖上刀口舔血的人,給我面子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