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福開了門,小二把東西放下,臨走之時,突然說了一聲:“客官,要只是路過,住個店,晚上就不要出來,省的我還要麻煩。”

“麻煩什麼?”王凝之淡淡問道。

門被關上,小二哥最後一句話傳了進來:“埋了你們。”

夜半三驚,睡得正香的王凝之被搖醒,很不爽地問:“幹嘛?”

徐有福臉上倒是精神奕奕,雖然奔波了一天,可是不見疲態,低聲:“公子,樓下剛才又進來一批人,進門之後,已經很長時間,卻沒動靜。”

“沒上樓休息?”王凝之皺起眉,一樓大廳裡,明明只有一些桌子,沒有客房,這大半夜的,著實奇怪。

走到門口,徐有福卻攔住了王凝之,“公子,小二哥已經提醒了,不讓我們出去!”

“你以為他就是個好人了?他提醒我們,不過是想獨吞了咱們兩頭肥羊。”王凝之冷笑一聲,推門而出。

站在樓梯邊,就能看見,大廳裡,兩夥人各自坐在一張桌子邊,進門時候見到的那五人依然在中央位置,而新進來的七人,卻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正在吃飯。

至於小二哥,則靠在櫃檯邊,微閉著雙眼,聽見腳步聲,抬眼瞧了瞧,眼裡露出一點古怪,冷冷地掃了一眼王凝之,沒有說話。

“小二哥,給我來兩壺酒,幾個小菜。”王凝之吩咐一聲,走到角落裡,坐了下來。

“客官,半夜的酒肉不好吃,有點兒硌牙。”小二冷冷說道。

“沒關係,我牙口好,多硬的肉,都嚼得下。”

王凝之一邊回答,一邊打量著桌面上燃燒的油燈,有些不滿意,拿起來擦了擦燭臺,說道:“有福,再取一盞燈來,擦一擦,髒死了。”

“嘿嘿,”店小二笑了兩聲,並沒有走動,而是看向窗邊的幾人,說道:“楊二哥,有人想試試肉有多硬。”

坐在那裡的七人中,一個滿臉虯髯的漢子嘴裡還咬著雞腿,橫著眼看了過來,一邊吐著骨頭,一邊開口,聲如洪鐘:

“道上的朋友?”

“嗯。”

“哪裡來的?”

“錢塘。”

“來做什麼?”

“切個口。”

“呵呵,有買路錢嗎?”

這一句話出口,他身邊的幾個人都低笑起來,道上的買路錢,都是命。

“也可以有,我問話,你回答。”王凝之食指輕輕敲打著桌面,淡淡說道。

“你問。”被叫做楊二哥的漢子倒是起了興趣,抬了一下手,把幾個要站起來的都壓下去,看著王凝之。

“今天,錢塘湖,鳴翠樓,丟了兩個人。”

楊二哥愣了一下,看向身邊的人,那人在他耳邊低語幾句,楊二哥點點頭,“今兒去的,不是我們虎堂,你問的我不清楚。”

“我回答完了,是不是該收錢了?”

“可以試試。”王凝之淡淡笑著,把手裡的毛巾從燭臺上移開,重新放下。

已經站起來的幾個人都愣在那裡,一動不動,傻傻地看著王凝之的桌子,他和徐有福分坐兩側,每人面前一盞油燈。

幽幽的藍色火焰,在這本就昏暗的客棧裡,有一種詭異的美麗。

而王凝之則有些心疼地瞥了一眼,離家前帶的銅粉已經不多了。

“怎麼回事兒?”楊二哥的臉色也變得恐慌起來,不再鎮定,對於他們來說,這無異於見到了鬼火。

“鬼火?道術?你是誰?”倒是坐在大廳中央的客人們,出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