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是你!”很可惜,小丫雖然有點兒高興,卻已經叫不來徐有福同志的名字了。

至於徐婉,則微微一笑,問道:“徐公子,你好。”

“您可別這麼叫我,我就是個打雜的,叫我有福就行。”徐有福呵呵傻笑著。

“好,你家公子也來了麼?”徐婉一邊問,一邊抬起頭張望。

陽光灑在她的臉上,在髮梢下的額頭上,幾滴晶瑩剔透的汗水折射著光芒。

“徐姑娘。”王凝之點頭致意,揮了揮手裡的書卷。

“恩公。”徐婉彎了彎腰,笑吟吟地和王凝之打招呼,並沒有因為此刻自己手裡還提著大網的一端而感到窘迫。

王凝之暗自點頭,徐婉確實不同一般,這個時代的姑娘們,是很少會在男子面前有這種情態的,落落大方可不是現在受到追捧的形象。

“你們這是來?”幾步走到涼亭邊上,王凝之開口問。

“在這裡網魚的張大爺,他家裡有兩張網,可是昨兒壞了一張,我們補好了,就想著給他送過來,不然又是一天時間,要少很多呢。”

徐婉三人到了涼亭,把手裡的漁網暫時放下,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汗水,真誠可愛。

看到她和小丫身上的粗布衣服,王凝之皺了皺眉,“你現在不彈琴謀生了嗎?”

“有的時候會去,不過很少了,現在我和小丫接一些針線活計,也能過日子,你看,這個箱子裡頭就是一些刺繡,打算來這裡送完漁網,然後找個涼快地方做一會兒針線,等漁民們打撈完了,趁著新鮮買幾條小魚。”

“讓張大爺送幾條不就好了?”

“不行,”徐婉搖搖頭,回答:“張大爺家裡孩子多,還都想送去讀書,錢不好賺,不能佔他的便宜,正好公子你在,幫我盯著點箱子,我去和小丫先把網送過去。”

徐有福一馬當先,一副正派人物的可惡嘴臉,“徐姑娘,你就在這兒等著,我和小丫去就行了。”

說完,不顧後頭徐婉還在猶豫,就已經半拉半扯著小丫走了。

王凝之一臉黑線,徐有福這小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心疼徐婉這個嬌滴滴的大姑娘,然後自己看得很清楚,這傢伙就是為了和小丫能獨處一會兒。

徐婉喊了幾聲,見他們已經越走越遠了,也就笑著接受了,微微紅潤的嘴唇裡,幾顆潔白的牙齒清晰可見。

“公子,我就在這兒坐會兒活計,不會影響你吧?”

“不會,這涼亭本來就人人可坐,又不是我家的,”王凝之幫著她把箱子抬進來,徐婉急忙阻止。

“公子,不要做這些事,你這種身份,會被人笑話的。”

“看著一個大姑娘在這兒辛苦,我卻端坐賞景,那我就該笑話自己了。”

從徐婉這麼坦然地要留在涼亭,而不是像上次一樣充滿著暗示,王凝之就能確定她確實別無所圖,只是想搭個方便而已。

就當是為了徐有福同志的幸福,也要幫他把徐婉留下來,為兄弟,兩肋插刀!

王凝之的話,讓徐婉愣了一下,突然捂著嘴笑了起來,也是這時候,那個曾經聲名顯赫的青樓紅牌才重新出現在她身上。

即便是衣著簡樸,不施粉黛,然而一顰一笑之間,自有風流。

“穩住,你笑得這麼好看,我可禁不住,在下今年十七,還沒個親事呢。”

這一次,徐婉終於忍不住了,無法保持自己的形象,笑得彎下了腰,半個人都縮在桌子下,好半天就爬起來,說道:“恩公不必憂心,您如此出眾的品貌,難道還愁個媳婦兒嗎?”

“你不懂,我爹孃在這個事兒上難說話的很,就像我大哥娶媳婦兒,那是挑了好幾年,上次我娘說,王家的媳婦兒,一要門當戶對,才不會被人笑話,二要知書達理,才能夫婦之間琴瑟和鳴,三還要有決斷,不能是蠢貨,要成為王家的牌面。總之是麻煩得很。”

王凝之不無怨念地解釋,卻看見徐婉笑得開心,於是皺起眉頭,故意惡狠狠地說道:“你還笑,都不懂得幫我想想法子。”

“恩公可千萬別,您的終身大事,可不是我的眼見能提出些許建議的,您還是慢慢找吧,我只是沒想到,像您這樣的人物,居然也會為了娶媳婦兒煩惱。”

說到這裡,徐婉又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似乎被自己的話給逗樂了。

“唉,娶媳婦這種事兒,從古至今,從王侯將相,到鄉間黎民,都是大事啊!”

“公子好不老實,這話也是能跟我一個姑娘家說的?”徐婉放鬆了許多,笑著嗔怪,從巷子裡取出來針線。

王凝之也笑得開心,在確定徐婉真的是偶遇之後,沒有戒備,自然輕鬆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