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大樹下,一位穿著灰色長袍的公子哥,坐在一塊青石上,手裡把玩著一張弩,看向馬文才。

“他不配做老大,你就配了?”

時間彷彿停了一會兒,只有眾人的呼吸聲和那邊馬兒的嘶鳴。

“你是誰?”

馬文才額頭上青筋暴起,眼裡卻是有些忌憚,作為一個弓箭高手,自己當然清楚,對方手裡那把弩箭,精緻且威力很大,絕對不是凡品,應當是特殊打造的。

而能持有這樣東西的,恐怕不是常人,雖然說弓箭要比弩箭難用很多,對方未必箭術高超,可能只是佔了兵器的好處,可是能把自己射出去的箭擊落,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得了。

“會稽,王凝之。”說完之後,王凝之突然轉過頭,衝著剛剛清醒的王藍田笑了笑,說道:“我說過了,不許你再用王家的名頭,看來你是記吃不記打啊?”

王凝之發誓,自己這輩子就沒聽見過這麼響的咽口水聲音。

尤其是配合著喉嚨的一抖,王藍田臉上浮現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大,大俠,我錯了。”

不再看王藍田,王凝之重新回過頭,一言不發,只是抬起來弩箭,正對著馬文才,卻沒有發射,而是猶豫了一下,從懷裡取出來一個小瓶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倒了些液體上箭頭。

就看那幽綠色的液體,不用問,大家都知道這恐怕是劇毒。

“你敢!”

“公子!”

馬文才身邊的騎士們急忙跳下馬,一邊把馬文才拉下去,一邊躲在馬後面,要是說把箭對過來,只是威懾,那塗上毒藥,擺明了就是要殺人的。

馬文才雙目怒火幾乎要噴射出來,卻猶豫了幾分,不知道是不是該站出來。

“你們在做什麼?”

不等這邊箭射出去,也不等馬文才站出來,一個洪亮並且有些故作嚴厲的聲音響起。

大門口,一行人走了出來,看衣服都是書院裡的雜役,而在他們前頭,幾位夫子打扮的人緩緩走出。

站在最面前這一位,年紀大概有四十左右,兩撇小鬍子一抖一抖,一雙小眼睛努力地睜大,威嚴赫赫。

“夫子您好,我們今日在門口相遇,王藍田覺得既然有緣分,就組織大家在這裡聊會兒,先互相認識一下,我和小馬都是好武之人,便想著切磋切磋,也給大家表演一下箭術。”

王凝之微笑著站起身來,拱了拱手,隨口回答。

其他學子們都張大了嘴,連給夫子們行禮都忘了,只是傻傻地看著王凝之。

只有藏在荀巨伯身後的祝英臺,捂住嘴偷笑了兩聲。

“小馬,趕緊出來,躲在後頭幹嘛?”衝著那邊擺擺手,王凝之又笑呵呵地看向了王藍田,說道:“藍田兄,多謝你組織大家聚會,有勞了。”

“呵,呵呵。”王藍田努力地笑了笑。

至於站在門口的夫子們,都面面相覷,雖然剛才在路上不見得全看在眼裡,也知道絕對不是這麼回事兒。

而領頭的陳夫子,神色變幻了好久,這才點了點頭,說道:“時間已過正午,速速入書院,交束脩,填名冊。”

說完,又惡狠狠地瞪了王藍田一眼,似乎在維護自己的威嚴,咳嗽一聲,才說道:“以後有的是時間讓你們互相認識,還有,把你的箭收起來!這般毒物,不可入書院!”

“毒物?您是說這個韭菜醬?”王凝之愣了一下,看向自己手裡的弩箭,突然伸出手指,在箭頭上抹了抹,又放在嘴裡舔了一下,“這可是我從家裡帶來的特色美味,分享給各位同窗,當做見面禮的。”

陳夫子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憤憤地轉過身去,狠狠地一甩袖子,帶起一陣風聲,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意味。

“嗯,這個動作如此熟練,又有氣勢,恐怕是練習了很久,不愧是夫子,一言一行,都是學生表率。”

聽到王凝之的話,陳夫子的腳步歪了一下,整個人都有些晃,不過並沒回頭,而是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