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見狀,颳了刮林雲舒的鼻子,“起來了,你不想小草啦?”

男孩立即站起身來,斬釘截鐵道,“當然想啊!”

可男孩很快就又洩了氣,“先生。”

青年人從地上站了起來,“嗯?”

男孩咬了咬嘴唇,“小草會不會不要我們、不回來了?”

林先生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傻孩子,怎麼會呢,她走的時候不是告訴過我們,很快就會回來嘛。”

小草和林雲舒一樣,是林先生最早撿來的兩個孩子,扎兩個羊角辮,穿著個粉裙子。

林雲舒撇撇嘴,“先生,我想小草了。”

青年人想了想,將林雲舒擁入懷中,依舊笑道,“相信先生,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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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南州。

李安生在南州白茅城外打水時還遇到過一位老婦,那天老人正在河邊洗衣,瞧見了少年郎,放下手中的衣服,揮了揮手,“崽,過來幫下忙好不好哇?”

李安生快步跑過去,“婆婆我來。”

看著少年不僅接過了自己手中衣服另一端,還要把另一端也搶過去,老嫗連忙道,“不用崽,你就幫我拿著一頭就成。”

“沒關係的,婆婆都給我吧,小時候我經常幹這個的。”

李安生看了眼老人的手,像九月份的石榴,笑得咧開了嘴。

老嫗鬆開了手,捋了捋鬢角雪白,“那就麻煩你了崽。”

李安生笑著點了點頭,問道,“家裡其他人都去忙了嗎婆婆?”

老人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將盆裡的清水又倒回了河中,“先生很多年沒回了,家裡就我一個人。”

李安生手中動作一停,輕聲道,“婆婆,對不起。”

老婦舀了一瓢水,竟是也如銀蛇白練遊進盆中,“崽沒錯,不打緊。”

李安生放下一件磨破了的布衣,又拿起一件,想了想,偷偷往衣服裡塞了一塊銀子。

老婦把瓢丟進盆中,一粒輕舟,緩緩飄蕩,“崽,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大湫210年,外出遊學的白朮在南瞻部洲遇到了姜雪,兩個興趣愛好,思想認知幾乎完全一致的人墜入愛河。”

“此時,白朮家中已經有了原配盧氏。”

“白朮提出休妻,盧氏欣然接受,她說:“我學識不夠,又不懂?別洲雅言官話,幫不上先生什麼忙。願先生與我各覓良人。”

李安生終於把衣服都擰好了,將手上多餘的水珠放掉, “後來呢?”

老婆婆將衣服放進盆中,泯著嘴笑道,“後來?哪有什麼後來呀,都是我這糟老婆子瞎編的故事呀,婆婆走了啊崽,謝謝你。”

李安生望著漸行遠去的老婦,心神有些晃動,少年身後,有人身騎白馬,緩緩而來,馬上女子一襲紅衣,與兩岸盛開含笑花交相輝映,“後來,盧氏一個人活到了八十歲。”

少年心神一震,良久後輕出一口氣,直入金眸境。

“若真於此,相公不必管我死活,祝相公,山長水闊、白雲悠悠。”

少年沒來由想起了小時候老苦頭講過的孟婆月老的故事。

月老予人紅線,予人姻緣,孟婆予人忘卻,予人別離,一天一地,永不得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