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生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把抓住粉袍漢子,“大松,我們得去你的家鄉南州,不能指望飛信符了。”

後者滿臉不解,“為啥?”

李安生掏出地圖觀量片刻,抬起頭道,“上陰樓,我忘掉了上陰樓。你或許不知道,大概四個月前,大夏唐皇昇天了,現在是奕陽皇帝李胤在位,當初上陰樓攻犯大夏,李長歌曾斬殺了八千上陰樓門徒,新皇年幼的當頭,上陰樓一定會再次趁虛而入,說不定現在大夏已經翻天了,所以飛信符就算被大夏軍人收到了都無濟於事,我們必須回去報信。”

青衣少年猜測的很準,但他不知道的是,一樣是在幾個月前,東海畔有位頭戴米黃雙纓冠的老人說了句話,隨後侵犯大夏的上陰樓數十萬門徒便全被扔進了東海,當時老人身邊還有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笑來著。

李安生神情嚴肅道,“如果真是這樣就麻煩了。”

李金松此時也明白過來,“先有上陰樓,又有年來犯?”

青衣少年掏出上百張黃色縮地符,分給粉袍漢子一半,“走,一路往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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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揚州邊境。

“姓許的,你這酒量也不行啊,和小爺相比差遠了啊,嗝~”

難得戰火停下兩天,揚州城外七七八八堆起了近千口大鍋,每口鍋圍著五六個穿著皮甲的大夏兵卒,伸長了筷子在鍋裡撈著冒著白氣的牛羊肉。

最靠近南邊的一口鍋前,一少年舉著酒囊大聲諷笑著坐在地上的白髮中年男子,後者扔進嘴裡一塊熟肉,嚼了嚼便嚥了下去,不屑之情露於言表,“三。”

黑袍少年吐了口唾沫,“你他孃的有本事再來和小爺喝兩壺!”

白髮男子望著站起來比自己高了半截的少年,也不接下他的戰書,“二。”

黑袍少年仰起頭,把酒囊裡的酒灌了個乾乾淨淨,再次打了個飽嗝後轟然倒地,“嗝,你個慫包,就這點能耐還和小爺拼酒。”

少年沒多久就打起了呼嚕,雖然不響,挺有節奏。

白髮男子站了起來,原本想衝躺在地上的黑袍少年豎箇中指,手指伸出後卻莫名其妙換成了大拇指。

白髮男子左手邊,一姿色英颯女子解開披風,起身為黑袍少年蓋上,這一幕看得女子對面的黑甲男子不由地讓酒壺裡的酒多活了一會,“嘖嘖嘖,嘖嘖嘖。”

清俊逼人的妙齡女子墨眉一挑,“薛寧兒你找死?”

被丟擲閻王貼的黑甲男子連忙大笑出聲, “噗哈哈哈哈,不敢不敢。”

一旁,白髮男子眸中多出了些許笑意,似點點星光,“可惜我大夏慷慨武將多,正直文人嘛,音遙,你說馬欽這小子算不算?”

英俊女子狠狠剜了一眼跟著薛寧兒沒事找事的老大,遲疑了一下,皺眉道,“算不算文人不好說,反正不是儒生。”

一旁紅糟鼻子老頭嗤笑出聲,“這小子算個狗屁的文人,你們見過被幾十家書院攆出來的文人?”

薛寧兒再次大笑不已,“噗哈哈哈,呃,我覺得也不一定非是書院書生才可以稱之為文人,不然咱們祖上連書院都沒有那會,不還是一樣有文人對不對?”

看到女子陰晴變換,黑甲男子趕忙話鋒一轉。

酒糟鼻老頭神色輕蔑,“就你這熊樣,難怪音遙不喜歡你。”

白髮男子聞聲有些無奈,老頭身後粗眉中年男人一巴掌拍出,“喝酒還擋不住你個老傢伙的嘴?滾!”

名為薛寧兒的弱冠男子笑道,“別聽莫瘸子亂說。”

英俊女子抬起臉來,仔細盯著在一起征戰了數年的黑甲男子,眼睛一眨一眨,最終卻沒有開口說話。

薛寧兒神情流轉不定,眼中晦暗猶如白駒過隙,白髮男子望向身後大夏方向,“寧兒小時候怕鬼嗎?”

男子苦笑出聲,摩挲著漆黑鱗甲,“小時候覺得不怕,總是想著哪怕真見到鬼,大不了就是被鬼害後再和它報仇就行了,要是真碰到了,想想相貌就那麼駭人,估計還是怕的。”

許遠轉過頭來,視線有些模糊,卻還是咧開嘴笑道,“不要怕,我們所怕的每一個鬼,都是別人朝思暮想卻無法相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