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侍衛只一閃身,就流星一般到了前面山門處。

局阿邪、氐奢諾等幾人手握銅劍,站到院子四周,以防敵人偷襲苦苦諾。

苦苦諾面南而立,解開椎形的髮髻,讓長髮披散開來,寬袍大袖,手腳輕輕一顫,全身筋骨彷彿轉眼之間變得極其柔軟,整個人顯得輕飄飄的完全沒有了重量。苦苦諾在青石板上迅速地轉動,按照九魯補八魯旺的方位,不斷繞圈。他行走如風,雙眼微閉面色沉靜,嘴角顫動,顯然在頌念秘咒。

鄂靡將士已經衝到山門前,高聲叫道,局阿邪祖摩休走,請局阿邪祖摩跟我等到鄂靡走一趟,鄂靡祖摩有請益那祖摩赴宴,有要事相商。

三個侍衛在山門前迎風而立。他們看起來又瘦又高,面色略顯蒼白,一樣的裝束,一樣的椎形髮髻,一樣的青銅劍。他們面無表情冷冷地看著揮動武器直衝到面前的鄂靡將士,其中一個低沉地說,有這麼大動干戈請客赴宴的嗎。

鄂靡武將說,請不要誤會,我等帶來兵馬,完全是為了途中益那祖摩的安全。

侍衛說,哼,你們血洗多妥米穀城,也是為了益那祖摩的安全嗎。

鄂靡武將說,那是他們敬酒不吃吃罰酒。

侍衛說,既然如此,那麼,請你們讓開一條道,讓我等下山。到鄂靡赴宴,可以先約定一個期程,到時,益那祖摩一定不會爽約。

侍衛當然明白鄂靡將士是在廢話,不過,能跟鄂靡將士廢話一通,拖延一下時間也是好的。

山頂破廟前,苦苦諾像鷹樣起舞,像鷹樣鳴叫。他時而旋轉如風,時而緩步低徊,長髮飄飄,衣袍舞風。他如槁木死灰一般的面孔在長髮間忽隱忽現。

山下,鄂靡大軍如螞蟻出洞,佈滿山谷,填滿平地。鄂靡大軍圍繞小山築起銅牆鐵壁。

山門前,一個鄂靡武將揮動長劍,不耐煩地嚷道,少廢話,閃開。說著,就要衝殺過來。

三個侍衛冷笑一下,一字排開,從容抬起左腳,原地一踏。傾刻間,三人踏足之處,憑空冒起一股粗大的煙霧。三人置身煙霧之中,竟然消失一般。只聽噼噼啪啪一陣微響,像炒豆子似的。

鄂靡武將驚疑地盯著那團怪異的煙霧,不敢輕舉妄動。

當煙霧漸漸消散,三個侍衛已經變成三個怪異的形象。

一個鄂靡武將驚呼道,哎哺之影,啊,哎哺之影!江湖上失傳數百年的哎哺之影絕技,竟然在此出現。

鄂靡之劍果然見識不凡,一眼就看出失傳已久的絕世武學哎哺之影。

煙霧消散處,三個侍衛的本相已經不復存在。他們施展哎哺之影絕技,第一個變成上古尼能氏族武學秘傳之九足尼能人,面貌倒還基本是原來的面貌,只是腰部以下憑空生長出九隻腳。第二個變成上古實索氏族武學秘傳之六手實索人,面貌倒還基本是原來的面貌,只是腰部以上憑空生長出六隻手。第三個變成上古羲慕遮時代之前出現過的虎頭紅人,面貌不再是原來的面貌,因為腦袋憑空變成虎的腦袋,全身面板酡紅如血。

九足尼能、六手實索和虎頭紅人,三人手持青銅劍,眼睛射出咄咄逼人的電光,嘴裡吐出噼啪作響的火星,把劍一揮,那青銅之劍竟然燒紅似的,在空氣中頻頻閃射七彩弧光。

鄂靡武將哪裡眼見過哎哺之影這種超凡的陣式,他們只是聽說過它不可思議的神力罷了。不過,憑藉著人多勢眾,鄂靡武將發一聲喊,手持武器,包抄過來,一齊出招。

三個怪異人同時接招,刷刷刷,只聽一陣銅劍與銅劍的撞擊之聲響過,雙方各自閃開幾步,放眼一看,呀,鄂靡武將手中的銅劍,竟然全部被削斷,人人只握半截殘劍在手。

山頂破廟前,苦苦諾像鷹樣起舞,像鷹樣鳴叫。他時而旋轉如風,時而緩步低徊,長髮飄飄,衣袍舞風。他如槁木死灰一般的面孔在長髮間忽隱忽現。

鄂靡之劍的裝備代表著鄂靡軍事力量的最高水準。他們不可能每人只配備一柄寶劍。果然,只略一側身,鄂靡武將轉眼之間已完成拋開斷劍、抽出另一柄佩劍並同時出招,高度默契,百柄寶劍,分別進攻三個怪異人的上三路、中三路和下三路。招招狠毒,招招奪命。高手過招,第一招其實只是試探,鄂靡武將與哎哺之影過了一招之後,覺得神乎其神的哎哺之影也不過如此。於是乎,第二招,鄂靡武將信心大增,一齊使出殺手鐧,配合得天衣無縫,意欲數招之內,置對手於死地。

一剎那間,只見無數雪亮的劍光一閃,百道劍鋒,早已將三個怪異人逼入死地,這種殺招,世間武學破解的可能性無限接近於零。然而,大道至簡,三個怪異人根本就不移動腳步,沉穩如銅鐘,原地站立,只輕輕把手中寶劍在胸前一豎,緊接著劍鋒向前一橫。整個動作顯得非常幼稚拙劣,就像三歲小兒學劍時的動作。不可思議的是,隨著一陣撲撲撲撲的聲音,至少有十多位鄂靡武將大張著嘴,發出絕望的慘叫,然後,緩緩倒地氣絕。在後方的鄂靡武將看到,衝在最前邊的十多位武將,活像自己衝上前去,主動用胸脯去抵擋三個怪異人的寶劍,因為,三個怪異人根本就沒有移動雙腳。

鄂靡之劍遭此大敗,惱羞成怒,數十人騰空而起,數十道劍鋒,從哎哺且舍魯朵哼哈不同方位,同時進攻三個怪異人。這一招是鄂靡之劍得意非凡的九魯補八魯旺連環劍法。數十柄寶劍同時立體攻擊對手,一直以來是令各國武林中人聞之喪膽的殺招。

三個怪異人依然原地不動。只是,他們又一次抬起左腳,原地一踏,煙霧騰騰而起。說時遲那時快,數十柄寶劍同時立體刺進那團煙霧。令鄂靡武將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他們的寶劍就像刺進水中,什麼感覺也沒有,因為根本就沒有接觸到什麼有形之物。隨著一陣空翻,重新站在地上的鄂靡武將手中,人人只握著一個劍柄,整個劍體完全莫名其妙消失。

煙霧消散,三個怪異人依然原地站立。

幾十柄劍體,並沒有在地上留下任何痕跡,因為它們已經永遠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也許,那團匪夷所思的煙霧,代表著另一種神秘世界的一個埠,它賦予三個怪異人不可思議的超凡力量,同時可以把接觸到它的所有物質化為肉眼不可見之氣吸入那個世界。

山頂破廟前,苦苦諾像鷹樣起舞,像鷹樣鳴叫。他時而旋轉如風,時而緩步低徊,長髮飄飄,衣袍舞風。他如槁木死灰一般的面孔在長髮間忽隱忽現。

鄂靡之劍已經顧不得體面,他們知道了三個怪異人的厲害,打一個唿哨,山下的大軍成群結隊往山上施風一般衝來。

不過,問題是,山門處極其狹窄,千百鄂靡武將衝到山門前,能夠有效進攻三個怪異人的,每次也就是十數人最多數十人。

三個怪異人一字排開,根本就不動。每當鄂靡武將的武器接近三人,煙霧騰起,所有武器煙消雲散。然後,三人從容不迫,手中寶劍輕輕一指,總有十數人中劍喪生。

然而,三人施展哎哺之影一個時辰之後,內力耗盡,隨著一陣煙霧的消失,三個怪異人顯現出原來的本相。他們相扶著站在那裡,面色極度虛弱,大汗淋漓,氣喘吁吁。那模樣,一陣山風都可以把他們三人吹倒在地。

鄂靡武將見狀大喜,紛紛高聲嚷道,他媽的,沒有一天哭到黑的娃娃,裝神做鬼,也有到盡頭的時候。弟兄們,衝哇,把三個怪物剁成肉泥,為戰死的弟兄們報仇。

就在這萬分危急的關頭,天空突然暗下來,天空中,傳來無數怪異的聲音,不是太大,但是卻令人感到極度的恐怖。

因為,正要衝鋒的鄂靡武將看到,天空之中,飛翔著無數青鷹和灰鷹,青鷹九千九,灰鷹八萬八,它們遮天蔽日,像無窮無盡無邊無際的灰色雲朵,不斷地彙集,不斷地翻滾,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無數的鷹,從天而降。

它們直撲鄂靡陣地,見頭皮就啄,啄出腦漿吃,見眼睛就抓,抓出眼珠吃。

鄂靡大軍毫無抵擋之力。死傷慘重。他們抱頭鼠躥,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躲避鷹群攻擊。他們的武學造詣,對於鷹群來說,毫無意義。他們超群的武藝,精湛的劍術,對於鷹群來說,狗屁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