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老闆呵呵一笑:“我跟你不一樣,我是屬於整個森林的男人,你吧,也就一棵歪脖子樹,還有啥可挑的。”

張燚:“……”

立馬站起身:“拜拜了您吶!”

“其實……我是想過的……雖然就那麼一瞬間吧,但我真的想過……再等一等吧,再等一等,等她再成熟點兒,長大點兒,看清了這個世界和男人,依舊沒有改變想法……也就是,堅持點兒……不,不止一個瞬間,應該說是很多個瞬間,我想過……想過的。”

就在張燚走到門口的時候,曲洋蛟忽的開口,聲音很平靜,但平靜之中又帶著莫名的哀傷。

張燚頓住了腳步,轉眸看他。

曲洋蛟坐在那裡,伸手摸床頭櫃的煙盒,很快抽出一根,又去拿火機。

但不知道怎麼的,打了幾次火,居然都失敗了。

張燚沉著聲,到底是看不過去,走過去躲過打火機,幫他點了煙。

可惜他那沒良心的表哥,是不可能跟他道謝的。

張燚將火機丟在一邊,到底還是沒走,坐在了一邊。

曲洋蛟抽了幾口煙,煙霧繚繞著他的五官,將他的漆黑的眼神也塗上了淡淡的朦朧感。

不知道是不是張燚的錯覺,他覺得他哥的眼圈有點紅。

像是壓抑著什麼情緒。

若是以往,張燚指不定會調侃嘲笑兩句:喲,不會哭了吧,這麼矯情,要不要給你整點紙巾,你再擺個林黛玉的造型?

但現在,他什麼都沒說,只沉默的坐在邊上。

大概又抽了幾口煙,曲洋蛟再次開口:“那時候,我覺得自己是個流氓,同時也覺得自己,特別畜生。就好像我資助她是帶著什麼險惡的目的似得……可我說著真話,我當初資助她時,真的沒有任何亂七八糟的想法,我就是,就是想幫幫她……”

“記得吧,幾個月之前,賀晨旭去了酒吧,交給了我一張卡,裡面多少錢我沒看清,反正很多個零,我當時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要將卡藏起來,而不是給蘇娓,後來我也的確這麼做了……這是我第一次意識到,我自己有問題。”

張燚斂了眸子,沒說話。

“後來,我發現自己有問題的時候越來越多,但我那時候在想,其實也沒什麼,大概就是我這個人吧,這麼多年一直一個人,突然多了個靠著我,我當了監護人,有了責任,還得對人家的人生負責……我就一塊爛泥裡的石頭,但我得讓人家在我這兒,不被汙染,而且成為一塊美玉……畢竟她,本來就是一塊美玉……”

“人啊,都在追求所謂的自由,但身體的自由算什麼,內心被束縛住了,到哪裡都不自由。就像現在的我,以前花天酒地打架鬥毆,什麼混賬事我沒做過?可現在,我連車都不飆了,開車都不敢超速,路見不平也不會拔刀相助……我怕我,萬一我出點啥事,蘇娓,她怎麼辦?”

“哥,我覺得你……”

張燚想說點什麼,可惜剛出口,就被曲洋蛟擺擺手阻止了。

曲洋蛟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我都明白。我跟蘇娓,不是,也不可能是一路人。”

張燚皺起了眉。

他在想,曲洋蛟知道蘇娓是賀晨旭的女兒是什麼時候?在資助她之前還是之後?

若是之前,那他豈不是最開始就給自己做了定位——不是一路人,他們,只是彼此人生的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