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呂縣爺啊!在下乃是信義伯蕭文明,去給毅親王老人家奔喪,現在奉旨要返回江南,恰好路過貴地未曾通報,還請恕罪!”說著,蕭文明便將自己的名帖交了出去。

名帖這種東西,算是一種官僚主義用具,用來表明自己的官職和身份,蕭文明其實是不看重的。

晉封了爵位以後,蕭文明也沒想著把之前信義郎的名帖更新一下,還是溫伯明提醒了一句蕭文明才想起這茬來。

然而因為已經離開了京城洛陽,想要尋找名貴的材料並不那麼容易,恰好路過一片竹林,竹林裡的毛竹長得鬱鬱蔥蔥、煞是好看。

溫伯明便下令蕭家軍的兄弟,現砍了幾棵壯碩的竹子,選了幾節飽滿堅固又沒有瑕疵的竹片,又由溫伯明親自捉刀,別的也不寫,就寫了“欽封信義伯蕭文明”這簡簡單單這幾個字,就算是可以和其他官員打交道的名帖了。

這竹片雖好,但也算不得什麼名貴難得的材料,略微像樣點的官員,都不會拿這種材料來代表自己的身份——他們寶石、玉器、玳瑁或許用不起,怎麼著也會弄幾片牛角,磨得光溜溜的,潔白無瑕又透著古意,拿出去也體面。

然而蕭文明摸出來這一塊竹片,卻讓呂博海無話可說。

別的先不論,光這竹片上端莊俊秀的書法,就足夠令人亮眼了。

而這書法寫就的那幾個字,更是看得人晃眼——“信義伯”還是“欽封”,世上能有幾個?

“得罪得罪!原來居然是位爵爺啊!”呂博海趕緊行了禮,“軍爺來到我這小縣,怎麼也不提前打聲招呼?就連旗號也沒拉出來……小縣可就失禮了。”

蕭文明舔著臉:“我這不是怕擾民嘛!所以一路走得低調些。當今皇上勤儉節約,離京的時候,聖上特意囑咐過的,一路上不許騷擾地方,我哪敢一出京城就抗旨呢?”

蕭文明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呂大人的馬屁也緊隨而至。

他一邊將名帖還給蕭文明,一邊說道:“卑職承教了。爵爺這樣體貼上意,難怪受到皇上的垂青。不過微瑕難掩美玉之光,爵爺手邊勁卒如雲,宛若深夜皎潔月光,就是想隱藏也隱藏不住啊!”

也不知這位呂大人是真的聰明,還是歪打正著,還真是一下子就點中了蕭文明的矛盾之處。。

蕭文明是想要低調的,可他手下三百人的隊伍,人人騎著高頭大馬明火之杖的在曠野上賓士,馬蹄揚起的煙塵,隔開十幾裡地都能看到,還怎麼低調法?

這不就是自相矛盾嗎?

一想到這裡,蕭文明瞬間就想明白了:那行了,老子不裝了,攤牌了,我是伯爵我怕誰?

“呂大人提醒的是!”

說著,蕭文明便吩咐弟兄們揚起旗幟、擺出名號——只見一面大的、兩面小的,用上好的綢緞為面,再輔以金絲銀線繡制的“蕭”字大旗,便在隊伍上空迎風招展,反射著陽光晃得眾人睜不開眼睛。

呂博海雖然只是小小的一個縣令,年紀也不大,也就三十五六歲的樣子,可在官場上也混了十多年了,拍過的馬屁不知道有多少,唯獨下面的這句馬屁是他發自內心的,水平自然也是與眾不同:“爵爺手下精兵果然氣勢恢宏,乃是卑職孤陋寡聞,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行了!行了!你的好話,就留給別人說吧!對了,我還有個事要問你呢!”

“爵爺有何事指教?”

“什麼指教不指教的?我就問你,最近你們縣裡可否有江湖人士出沒?”

聽了這話,呂博海眉頭一皺:“爵爺這話就問到了。就最近幾天,小縣之中出現了不少生人,奇裝異服、成群結隊。長此以往,本縣的治安當如何是好?因此本縣才帶著三班衙役往來巡視,不想撞到了蕭爵爺。”

蕭文明掌握的情報果然沒有錯。

黑旗軍糾集的武林人士的確就在附近,不過這位呂大人頭也太鐵了點,就憑他這幾個衙役,看到武功高強一些或是兇狠一點的江湖人士,搞不好單槍匹馬就把你滅了。

遇到蕭文明也能算他運氣好。

那麼既然有緣,蕭文明就免費送他幾句建議:“我說呂大人,不是我說你,你這有些太冒險了吧?你綏靖地方、忠於職守,那是好事。可也要看一看你打不打得過對手。要是你遇到的是小毛賊,你手下的這些衙役或許還管用,可要是碰到的是大隊人馬或者是江洋大盜,就你手下這些人給他們塞牙縫還不夠。別人不說,你就看我,要是我和你為敵,你還有命嗎?”

蕭文明這話把呂博海嚇出了一身冷汗:“哎呀呀!爵爺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啊!要沒有爵爺這句話,卑職搞不好就真的闖了大禍了!那照爵爺的意思,卑職應該怎麼辦呢?”

“怎麼辦?那還不容易,就幾個字,柿子要找軟的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