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當思一邊聽一邊點頭,卻又提出了反對意見:“咱們在人家的地盤上打仗,就怕也是困難重重啊……”

任當思肯定不是投降派,也不是妥協派,否則早在金陵城的時候,他就會選擇投降康親王了,能夠堅持到今天就很不容易,提出的意見也十分中肯。

因此蕭文明也有心情略微解釋一下自己的決心:“康親王這人貌似寬厚,其實內心刻薄寡恩。經營四川雖然也有將近一年的時間,但我就不信他能將川中打造成鐵板一塊,難道此間就沒有反對他的人嗎?我看也不過是暫時屈服於他的淫威罷了,只要我們打出一兩場勝仗,殺一殺他的銳氣,必然得道多助,能夠有人幫忙。”

果不其然,蕭文明話音未落,便有蕭家軍的兄弟過來報信——說是門外有人求見。

蕭文明在四川可沒什麼熟人,並且還是個落魄的打了敗仗的將軍,這時候有人求劍,那可真是稀奇,便讓人將他傳進來,倒要看看來者何人。

進來拜見蕭文明的乃是一個讀書人打扮的商人,舉手投足頗有禮貌,剛見到蕭文明的面便拱手施禮:“蕭爵爺,久仰!久仰!”

這人表現得過於殷勤了,蕭文明對他也懷著一些戒心:“什麼久仰不久仰的?我同你素不相識,‘久仰’二字又從何說起?”

“爵爺貴人多忘事,在下名叫韋連昌,不知爵爺想起來了沒有?”

蕭文明還是搖搖頭:“韋連昌?沒有想起來……”

韋連昌這才介紹起自己和蕭文明的淵源。

原來這個姓韋的,原是四川本地的一個小商人,在川中的商界、官場,屬於名不見經傳的那種,卻頗有開拓的精神,還曾經千里迢迢到臨海屯拜訪過蕭文明一次。

那時,他拜訪的目的是為了推銷自家出產的蜀錦和蜀繡,只可惜那時候臨海屯的紡織廠已經頗具規模了——從湖州那邊採購生絲,再由自動化程度很高的紡織機編織,出產的綢緞產量又大、質量又高——韋連昌提供的蜀錦,並沒有什麼優勢,因此蕭文明也沒打算採購,便將他打發走了。

蕭文明那時候生意興隆,接見的從各地來的商人不知道有多少,區區的一個韋連昌,一個沒有做成生意的四川來的小商人,真還不配佔用他寶貴的記憶空間。

不過現在在倒黴的時候,這個韋連昌居然還敢來見蕭文明,那蕭文明就要對他高看一眼了:“原來如此,原來韋員外也是一位故人。所謂‘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能在四川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到韋員外,倒也難得,不知員外過來拜訪有何貴幹?”

“沒有什麼貴幹,只是看爵爺大軍來此,特意趕來勞軍。我這邊出糧食一千斤,還有雞鴨魚肉若干,可以讓軍爺手下的弟兄們飽餐一頓。”

說是飽餐一頓,還真是飽餐一頓,也僅僅是一頓而已……

就他送上來的這些糧食,放在之前,蕭文明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然而新敗之際,雪中送炭,價值自然非常。

“那就多謝韋員外了,給我送來這些東西,那可真是雪中送炭。你我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不用多講,大家也心知肚明。韋員外雪中送炭,等過了這段紛爭,我姓蕭的也會錦上添花。日後,韋員外想到我臨海屯發財,我舉雙手歡迎。”

這句話正是韋連昌想要聽的,當年韋連昌好話說盡,都沒能讓蕭文明鬆口,現在蕭文明現在自然脫口而出,他心裡便也一塊石頭落了地:“那就承蒙蕭爵爺關照了。”

蕭文明點點頭,又往下說道:“韋員外是川中本地人士,我想問你,康親王經營四川這一年來,可否川中盡歸他所有?難道此間就真的沒有義士還在反抗他嗎?”

蕭文明這話問得十分尖銳,讓韋連昌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別看韋連昌有膽子在這個節骨眼上給蕭文明來送糧食,可是對於康親王的統治,他卻沒有過半點的反抗膽量,該繳的錢糧他是一斤一兩都沒有少,想了半天終於說道:“其實也是有的,比如川南土司,就不服康王爺的管束。”

“川南土司?這又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