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光耀扯著嗓子回答:“蕭爵爺!是我受了高麗使臣的委託!想勸你放了那些個高麗的使者!請爵爺高抬貴手!行個方便!”

因為這一回出行蕭家軍屬於是半夥出動,屯子裡也走了六七百人,因此守備算是比較空虛的,蕭文明便也不敢將這些高麗人繼續留在屯子裡,便將他們也帶在船上,就關押在船底的幾間小屋子裡,照例捆綁起來,每天定時投餵三餐,不讓他們餓肚子也就算仁至義盡了。

恰巧此時湯光耀問起來,蕭文明便也能理直氣壯地回答道:“怎麼?那個李正思都找到你這裡了嗎?你放心好了,這一回我去的是明州,既是去遊玩的,也是同高麗人打交道去的,把這些個海盜也都帶在了船上。這回要是談得高興,我當場就能把這幾個混蛋放了。這事兒你不用管了!”

湯光耀真是太瞭解蕭文明瞭——蕭文明說的話不能不信,但也不能全信。

這位蘇州知府大人也打聽過,這些個高麗人是因為同蕭文明發生過重大的衝突以後才被俘虜的,就蕭文明這種睚眥必報的性格,能這麼輕鬆的就放了他們?

因此湯光耀又追問道:“爵爺這話當真?可莫要誆騙本官……”

“嘿!你個湯光耀!怎麼婆婆媽媽的性格到現在還沒改?我就是誆你又怎麼了?我把話擺在這裡了,無論是那李正思還是朝廷問下來,你也有了交代,至於我想怎麼做,你管得了我嗎?”

是啊,蕭文明怎麼做,湯光耀能管得著嗎?

蕭文明現在是侯爵,那爵位比小小的一個蘇州知府不知高到哪裡去了,他手下的蕭家軍,據說連凶神惡煞的戎羌都被他們打得沒有脾氣。

就這麼個湯光耀,既沒有實力又沒有名義,憑什麼干涉蕭文明的行動?

別說是干涉了,就是過問兩句,那都是蕭文明給了他面子了。

“那……那好吧……”反正蕭文明這人還算是敢做敢當,既然是他做的事,通常也不會牽連到其他人,那麼湯光耀也就只能聽之由之了,“那爵爺一路順風,等回來了,我自然在蘇州城裡設宴替爵爺接風。”

“那行了,你什麼心思我明白,到時再說吧!”

蕭文明是懂得人情世故的,就管得著他的幾個官員,從臨海縣令牛慶東開始,每年總要送給他們幾百兩銀子——說白了就是賄賂,讓他們拿了自己的錢就得替自己辦事,就算找不到用得著他們的地方,至少也能買個太平,別沒事兒總往臨海屯找自己的麻煩,算是花錢買個清淨。

過年的時候搞一次遊輪旅行,這在後世的二十一世紀都是十分新潮的概念,更何況是古代,登上游輪的蕭家軍以及臨海屯的老少爺們,無不興奮異常,似乎任何事情都是新鮮的,哪怕是一望無盡平靜的海面都顯得那樣的新奇。

船隊一路順風而下,在海上航行了兩天,便已到了明州港。

從剛剛修建成功,尚且初具規模的臨海港不同,明州乃是一座具有幾百年甚至上千年曆史的古老海港,同外國通商的歷史甚至要比這個大齊朝的歷史更加久遠。

因此明州港規模顯然要比臨海港大得多,如今雖然是新春佳節,國內不少客商都已閉門歇業,但是駕船而來的海外客商,依舊將明州港塞滿了半座。

只是在明珠港裡,既有以小船居多,大船雖然也有一些,但比例並不太高,比不上蕭文明的臨海港——二三十丈長的大海船就佔了總船數的一大半。

蕭文明的船隊浩浩蕩蕩,彷彿巡遊一般,繞著明珠港轉了大半圈,忽然看到一艘熟悉的海船正停在港內,正是曾經歸屬於索菲亞旗下的遠洋大艦中的一艘。

索菲亞的船用的是歐洲的造法,同中原、倭國以及東南亞的船大不相同,所以蕭文明一眼就認出來了。

既然有這艘船在,那麼劫持了這艘船的高麗海盜應當也就在明珠港內——停靠在這艘歐洲海艦旁邊的,不出意外,就是那些高麗海盜船!

蕭文明當然可以選擇趁其不備立即發起進攻,將這些船鑿沉在明珠港的海下,然而這一回出船的主題是旅行,那就不要搞得氣勢洶洶的一開始就動刀動槍,免得姐姐笑我就看著不舒服。

於是蕭文明並沒有挑釁一般地停在高麗船的旁邊,而是隔開了一段距離,不遠不近地停泊下來。